很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在抽泣,男人的瞳孔深处多了一抹冷色。
十年前,他已经将这个女人让给别人,是因为他没有理由拒绝她,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楚弈抗衡。
现在,他已经有了拥有她的资格,凭什么还要放手?
魏玉郎站在信阳宫后院,的墙头,见四周无人便跳了下去。
“殿下,已经到了信阳宫。”男人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温柔,丝毫听不出一点异样。
上官敏愉松开紧抓住男人的双手,从男人怀里出来,报以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我——”
“殿下不用和微臣说这个。”魏玉郎打断女人的话,他凝视着女人红肿的双眼,善解人意地道:“不管公主做什么样的选择,微臣都不希望是楚氏的人。我璃氏忠臣容不下姓楚的,微臣希望殿下能三思而后行。”
上官敏愉连忙反手抹干眼角的泪痕,勉强笑道:“只不过是想到阿宁受了那么多苦,伤心罢了,你放心,璃氏的江山皇帝只能是你。”
她不过是残花败柳,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了一生,她还有什么理由能拒绝这个男人呢?
魏玉郎伸出手来欲牵女人的手,告sù
她,他的心永远是属于她的。可是女人却疏离的笑笑,将双手藏在背后,道:“天快亮了,我先去处理好傅令颜的事情。”
魏玉郎的手在半空中落了空,看着女人心慌意乱的模样,男人的心狠狠的刺痛着。
还是不愿意接受他吗?
“好,自己小心。”男人果duàn
干脆地道。
他温柔地望着女人,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我怎么也不会让魏夫人有危险啊!”
上官敏愉楞了下,反问道:“魏夫人?”
看着男人嘴角噙着笑容,上官敏愉顿时明白过来,是的,她是魏夫人。
“嗯。”女人不多作解释,只点了下头,算是答yīng
,也算是默然了自己的身份。
男人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道:“快回去准bèi
吧!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上官敏愉倚在门口,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寒了下来。她对魏玉郎从来都只有兄妹之情,以前是,现在也是,但魏玉郎对她的情意却一如既往。
复国没有权力谈何容易?选择魏玉郎,是因为他对自己一直都有心,魏家也有足够的实力帮了她。她把他们之间算计的淋漓尽致,只是却少算自己的心,她可以用一生去复仇,却不愿意用一生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
春风拂过,枝头无数残花坠落,风吹走了朦胧月华的黑云,明月当空,却觉得十分孤独。
那月正如现在的她,就算在这片天空脱颖而出,到底还是孤独一个人。
女人默默垂首轻叹一声。
“贵妃娘娘,已经为您准bèi
好了素服,请娘娘更衣。”唐清手里捧着纯白色的綉裙站在上官敏愉的背后,恭恭敬敬地道。
上官敏愉回首,白衣上用银线绣着几枝折菊,在月光下银菊闪着明耀的光芒,看起来华丽无比。
“清姑姑,若是我为帝,你认为谁为后合适呢?”上官敏愉顺手带上门,将身上的红色外衣褪去。
唐清将綉裙放在架上,亲自为上官敏愉散开长发,平静地道:“殿下曾经说过:女子不为帝,既然殿下不愿为帝王,臣等也不愿勉强,殿下嫁了人自然为后。”
上官敏愉娥眉轻挑,回眸看着一脸平静的唐清,又问道:“你以为谁为帝?”
“魏少主是您的夫主,为帝,名正言顺!”唐清慢慢地将上官敏愉头上的钗环取下,梨花面的铜镜前准bèi
好了所有的要用的白银物器,看来唐清是早就过来了。
上官敏愉没有说话,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除了魏玉郎,没人相信她是璃长乐,也没人愿意为她这个前朝公主卖命。
“不错,玉郎哥哥为帝,本公主也属意他为本公主的夫婿。”上官敏愉自嘲道。
说到底,她也没有想过要做皇帝,她本来就是一缕孤魂,也不知dào
什么时候她的魂魄便不能复在这个身体上。与其做了皇帝让璃氏再生波折,倒不如让魏玉郎为帝。
唐清用银簪将上官敏愉的三千青丝挽起,跪下为她换上银色凤头鞋,身上换了白色的宫裙,腰间系上青色丝带络上的碧玉佩。
俏丽若三春之桃,素若九球之菊,比起往日美艳的上官敏愉,这身白衣素服倒更觉亲近可爱。
唐清上上下下打量了上官敏愉,道:“已经妥当,皇后那边已经过去了。”
上官敏愉见内殿之中再无别人,诧异地问道:“春梅、玲珑等人怎么不见?”
唐清陪着笑脸,道:“奴婢奉皇后之命,请贵妃娘娘即刻去上阳宫吊念淑贤贵妃,请贵妃娘娘移驾上阳宫。”说着近前一步低声道:“您去冷宫处置贱人,魏少主怕引人怀疑便让奴婢假冒殿下回信阳宫。”
上官敏愉感激地点点头,道:“那就有劳尚仪夫人了。”
唐清会意,点点头便打开宫门,这时,春梅和青钿已经在门口等候。
除了那个凤撵,所有的器具皆是银白之物。
青钿和春梅上前扶着上官敏愉的左右手跨出宫门,青钿拿了张雪缎手帕塞在上官敏愉手上,悄声道:“这是抹了姜汁的,娘娘拿好。”
上官敏愉随时放在袖口,一脸肃清地看了众人一眼,才上了凤撵。
春梅放下轿帘,一行人朝上上阳宫方向去。
上阳宫位于云端城北边,是用来停放妃嫔灵柩的地方,上阳宫下面便是深宫,上头是重阳殿,只有大行皇帝、太后、皇后的灵柩才放在重阳宫。
此时天已露鱼白,一路过来,除了一路遇上的宫女太监们磕头问好的声音,再无别声。
路上,青钿已经悄悄地把淑贤贵妃的丧礼告sù
上官敏愉,原来因为楚弈这几日忙于国事,皇后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一切从简,虽然有贵妃的位份,但用度却相差甚远。
“你好好的看着玲珑,不许她添乱。”上官敏愉听到由远及近的哭声,便知dào
离上阳宫不远了。
她身边的女官除了玲珑,其他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既然华阳要留着的人,她自然不愿因为一个宫女得罪华阳。
“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kàn
着玲珑的。”青钿小声答道。
说话间,已行至上阳宫门口,宫女掀起帘子,只见上阳宫宫门打开,里面灯火通明,四处挂着黑白纱布,哭声一片。
众妃嫔早已在宫门口等候,淑妃亲自上前扶着上官敏愉的手下了轿,眼圈哭的通红,道:“姐姐,已经安排妥当,只是皇后娘娘说头晕回未央宫了。再等半刻便是外命妇们进宫参拜。”
上官敏愉一下轿,众妃嫔齐齐蹲下身去,请安问好。
“都起来吧!”
上官敏愉扶着淑妃的手进了灵堂,一个宫女拿了圈椅过来,上官敏愉坐下,一边抹眼泪,一面烧纸,“苦命的妹妹,安心去吧!姐姐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众妃嫔也陪着哭了一会,便跟着上官敏愉去了后殿喝茶,只留下傅令颜的宫女太监守着烧纸哭丧。
皇帝皇后都不在,她们也没必要再演戏。
上官敏愉和淑妃在上首分左右坐下,众人也跟着入座。
“叫各位妹妹进来不为别的,如今淑贤贵妃尸骨未寒,凶手却逍遥法外。本宫心里着实不忍,为了能让淑贤贵妃安心上天,所有才找各位妹妹商议此事。”上官敏愉娓娓道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众妃嫔自然知dào
上官敏愉的目标是淑贤贵妃的生母,反正与她们没有关系的事情。多嘴无益,便都听着上官敏愉怎么说就是了。于是,众妃嫔起身道:“全凭贵妃娘娘安排,臣妾等唯命是从。”
上官敏愉微微一笑,只是那双凤眸中却笑意全无,道:“平王妃交皇后处置,至于罪魁祸首——”她回眸看了身旁的淑妃,问道:“慎刑司可问出什么来了?”
淑妃忙起身答道:“回贵妃娘娘,已经问出来了是淑贤贵妃身边一个女官,因为淑贤贵妃对她非打即骂,所以怀恨在心。在御膳房,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将贵妃娘娘您的汤倒了一半在淑贤贵妃的鱼汤里。”
上官敏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黛眉一扬,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厉声道:“好个狠毒的奴才!传本宫谕令,即刻斩首示众,上芜宫宫人玩忽职守,念及淑贤贵妃,全部发落西陵为淑贤贵妃守陵。”
众妃嫔见上官敏愉安排妥当,都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傅令颜无出,又是妃嫔妾室,捧灵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四皇子年幼况且养在皇后跟前,算半个嫡子,嫡子自然不能为妾室捧灵的,剩下的只有饶安公主,只是公主早早的被楚弈唤了过去,说是要教公主写字。况且,在大楚皇室只有嫡女才会在出嫁前封为公主,庶出的只能封为帝姬,饶安公主自出身就封为公主,也等同嫡出。
几个人商量了半日,也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不如让淑贤贵妃认个义女,在贵女或者女官中选一个女子,拜淑贤贵妃为母。这样不就结了,或者哪位姐妹家里有庶出的女儿,现成的帝姬。”华阳夫人突然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