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白色的身影越显萧索孤清。墨色的长发在乱雪中飞舞,落雪将发浸湿了粘在单薄的衣服上,冷风刺骨却没有心冷。
他说糟糠之妻不下堂,那她璃长乐算什么!真是讽刺,她还以为那个男人对自己下手是不得已。
原来,他不是冷血的。只是从来没把她这么个人放在心上过。
“娘娘——”不远处无数人在呼喊着,点点烛火在清冷的夜空下越显得孤寂。
“姐姐,听说您都出去一整天了。”傅令颜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亲手为她撑着竹伞。
一摸上官敏愉的手,急道:“姐姐的怎么这么凉?”说着回头对宫女道:“还不快拿了大毛袍子给娘娘穿上。”
眼泪在脸上冻结成了冰条,上官敏愉拢了拢身上的袍子,笑意凄凉:“冷吗?能冷的过心死吗?”
说着脚下一滑,人跌了下去再也没能站起来。
“娘娘——”
“姐姐——”
“还不快将人抬回去,传太医。”傅令颜不慌不忙的喝令道。
头一直在晃动着,好黑暗,看不清楚东西。
“怎么还这样烫?太医,敏妃娘娘都高烧一天一夜了,药也喂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青钿一脸的担忧之色。
魏玉郎也一脸忧色,上官敏愉一直高烧不退,在这样下去只怕会出事啊!
“姑娘放心,我再开一副药。”
“皇上驾到——”
一阵脚步声朝屋内走来,男人面色黑的可怕,问道:“敏妃还没有醒来?”
屋里的人齐跪下,不敢回话。
床上,女人面上浮起两朵红云,静静的躺着。楚弈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眉头皱的更深了。
昨日上官敏愉太反常了,只是他一心想着那个人,没有去细想。
“昨天你们娘娘什么时候出去的?”
青钿磕头,战战惶惶的道:“回皇上,奴婢们没有看到娘娘出去。只是到午膳十分发xiàn
娘娘不在,奴婢们在禁足中不敢出去,便托了昭媛娘娘寻找,昭媛娘娘亲自带了人在整个云端城里寻找,找到娘娘的时候,人睡到在雪地里。”
“大胆!你们这些奴才是做什么吃的,连主子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dào?你们怎么伺候娘娘的。”楚弈怒道,看着女人毫无反应,心有些莫名的慌乱起来。
青钿等人诚惶诚恐的磕头,口里连连求饶:“请皇上恕罪。”
“太医,马上准bèi
汤药,朕要敏妃立kè
醒来。”楚弈握着上官敏愉的双手,心疼的看着女人。
“是,微臣告退。”眼前这一幕刺痛了魏玉郎的心脏,他恨不得上前将男人毙命于此,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坏了主子的大计。
“你们也出去!”
楚弈小心翼翼抱起女人,将被子紧紧地裹在女人的身上,嘴角凝起一丝笑意。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来了等朕回来又走。有什么话和朕说啊!起来和朕说话啊!”
上官敏愉像一只小猫似的蜷缩着身体。
“敏愉,起来和朕说话啊!朕现在是和你一条船上的人,你休想撇下朕。”
一遍一遍在女人耳边不厌其烦的说着话。
只有这一刻他才能和这个女人说真心话,每一次她要么出言讽刺,要么就是做出一副妖魅的样子。
“皇上,娘娘的药来了。”染冬捧着药低着头走到楚弈身边。
楚弈端起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蹙眉道:“去拿些梅子来,药太苦了。”
药放在女人的唇边,柔声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赶快好起来才是。”只是药却怎么也灌不进去。
楚弈只得将药饮下,对着女人的唇,药从他的嘴里流进她的口内。
染冬长大的嘴看着楚弈的动作,不敢出声。
直到女人将一整碗药完全喝下去,楚弈这才松了口气,将女人从怀里挪到床上,盖好被子。
“好好伺候主子,敏妃醒来立kè
通知朕。”
男人丢下一句吩咐,扬长而去。
第二天晨,上官敏愉才睁眼,看着四周东倒西歪的宫女,她转过头,闭上眼假寐。
头昏昏沉沉,意识也恍恍惚惚,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病了。
“敏妃还没有醒来吗?”楚弈的面色更难看了,床上的人烧虽然退了不少,但还在昏迷之中。
“传太医!只是发烧而已,为何敏妃都两天了还没有醒过来?”楚弈眸子里纵横的血丝里透着痛怒的表情。
魏玉郎连滚带爬的进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道:“回皇上,娘娘本身体质较弱,又因为受了寒。只要烧退下了,很快就会醒来,请皇上息怒。”
楚弈唇角浮起一道杀机,双目中精光暴射,狠狠瞪着魏玉郎道:“明天,敏妃还醒不过来,你给朕提头来见。”
“是,臣遵旨。”
男人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后,上官敏愉这才睁眼,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喊了声:“水。”
青钿等人听见立kè
围拢过来,看着她的确醒来,这才惊醒过望的道:“可算是醒来了。”
“要水。”上官敏愉又喊了一声。
染冬连忙端了碗水过来,青钿扶着她坐起来,拿了银勺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上官敏愉喝了半碗水,虚弱地摇摇头,问道:“本宫睡了多久了?”
青钿忍着泪水,强笑道:“娘娘都睡了两天了,您再不醒来皇上只怕要把太医和奴婢们都要打发到永巷服役了。”
上官敏愉这才想起那日的事情来,身上一阵阵发凉,恨意凝结在心头,胸口闷得难。
“去给本宫备些吃食来,都出去吧!本宫有话想问魏太医。”
青钿等人听见说饿,连忙道:“奴婢们早备着呢!只等娘娘醒来。”
说到一半,见上官敏愉神色不耐,连忙噤声带着其他宫女们退出内殿。
“殿下总算是醒来了。”魏玉郎关切的道。
上官敏愉歉意的道:“我让魏卿担心了。”
说着又问道:”清姑姑那里可安排妥当了?这几日我病着,我们的事情都谁在主持?“魏玉郎笑容始终如春风拂面般温暖。答道:”殿下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楚弈现在一心想除掉傅氏一族,只是傅相如那个老东西还没有露出半点不臣之态。不过这次的丧子对他打击很大,听说已经称病已经一个月余没上朝。“上官敏愉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残酷的狞笑,道:”傅相如能反了我璃氏,现在不敢动手是想安安稳稳的做国丈吗?有反骨的东西怎可能会忠于他人!“指尖狠狠地掐进肉里尤不知痛。”他楚弈不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吗?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同甘共苦!“黯淡的双眸中泛着残忍的恨意。
魏玉郎心中一禀,躬身道:”殿下可否有新的指示?“”楚弈的江山能不能坐稳,靠的是傅相如。我们先卸了楚弈的爪牙,一个没了爪牙的老虎不过是只任由宰割的猫而已。"她原本已经打算放qì
报仇,只是楚弈对傅婉萍和对待她的态度上差别甚大。
同样是妻,他却不肯承认她。
她现在只想看看,他们究竟爱的有多深?
她璃长乐的感情不是谁都可以抛弃的!
魏玉郎颔首,敬服的道:”殿下说的事,只要傅氏倒下,其他人不足为惧。到时候我们要重掌江山易如反掌。“”上次让你找的人想办法给我弄进宫来。”
上官敏愉虽是笑着说的,语气中却暗含着一种令人不可反驳的力量,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着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如天神一般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是,属下这就去办。”
“听说魏氏一族的易容术很高明,不知dào
能不能把一个人易容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魏玉郎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回殿下,只要身段相似,要以假乱真不难。不过这种易容术有两种,一种是人皮面具,另一种是直接换皮。第一种可以随时换回去,这种如果遇上高手很容易被揭穿。后一种虽然不会被人看出来,只是再也换不回自己真容,而且做这种易容术要承shòu很大的痛苦,没有几个人能坚持得了。”
上官敏愉颔首,道:“你下去吧!小心点一定不要让人发xiàn
那个人,做的妥当一点。”
“那公主殿下小心些,楚弈他,殿下昏迷这些天他一直守在殿下身边。魏玉郎说着暗自观察上官敏愉的脸色。
上官敏愉面无表情的答了声:“知dào
了。”
魏玉郎暗自松了口气,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上官敏愉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他把欠她的情原封不动的偿还。
他们还欠了她的情!
不多时,吃食送进了内殿,不过送吃食的是傅令颜,她如宫女一样卑微的伺候上官敏愉,不敢有丝毫怠慢。
“娘娘再多吃点东西,您已经三天都没吃东西了,对您的身子不好。”傅令颜苦苦劝道。
上官敏愉又喝了口汤,放下筷子,淡淡的道:“本宫没那么娇弱。你是皇上的昭媛娘娘,不用这样做小伏低,这几日你要和皇后周旋,用不着伺候本宫。”
傅令颜低眉顺眼的道:“妹妹伺候姐姐是理所当然的。”
“本宫有的是宫女,你还看不清自己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上官敏愉气息仍有些喘促。
傅令颜吓得冷汗直流,慌忙叩头谢罪:“是,臣妾知罪,请娘娘别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