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了这大半个上午，湛清漪心里也有了个数，再加上她还有事情要问黎子阳，就一边想事情一边回了他的办公室。

门一响，黎子阳还没抬头，嘴角边先绽开一个开心的笑来，湛清漪虽说才离开了两个多小时，他就已经受不了，有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她，想一想又没有什么事情，只好忍了又忍，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回来了？”感觉到湛清漪走了进来，他抬起头，正好迎上湛清漪沉静的脸，“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吗？”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湛清漪深吸一口气，表情很认真，很严肃。

“你说。”黎子阳一下来了精神，他就担心湛清漪会跟他见外，把界线划得太清楚，什么都不肯说出来。

“我现在是你的员工，你是我老板，所以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摆正我的位置，别时时处处迎合着我，这会让我很难堪，尤其是在其他员工面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不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是她不知好歹，不领黎子阳的情，实在是她受不了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这会让她找不准自己为人处世的平衡点，也会为她招来很多麻烦的。

黎子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用力挺起背，眼底有隐隐的失落，但无损于他的威严，“好吧，是我公私不分，以后不会了，还有其他的事吗？”也许，他是表现得太粘人，也太啰嗦了，他早该想到，依湛清漪的果敢，会受不了这个的。

关心则乱，就是指这种情形的吧？

“还有，”湛清漪摘下脖了上的磁卡，放到了黎子阳面前，“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黎子阳的视线随着磁卡也落到桌上，接着又抬起头来，眼神突然锐利，“有人乱说话？”如果不是，湛清漪应该不会知道这张磁卡的特别之处，他只是想给她完全的自由，让她不会有离他太远的感觉，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看到黎子阳瞬间犀利的眼神，湛清漪就知道在这个地方他对每个人都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任何一个人受到刁难，“我虽然不怎么懂钻石，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样说也不算过分，因为伊瞬和谭一诺确实没有说太明显的话，是她自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那就好，”黎子阳展颜一笑，刚才的犀利已消失不见，“清漪，你别介意，你就当它是一张普通的员工卡，我能去的地方，你也能去，就这么简单。”至尊红钻磁卡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的，在在他嘴里却这么不值一提，能有这份气度的，也就是他黎子阳了吧。

“你给我在星辰国际这么大的自由，不怕我是间谍吗？”为了掩饰心底瞬间的慌乱，湛清漪声音更冷，说这话时给人阴森森的感觉，还真有点儿意思。

间谍？真会掰。黎子阳失笑，“有你这么笨的间谍吗，连生意都不懂，你知道什么样的资料值钱吗？”别的他不敢说，至少在做生意方面，他相信湛清漪根本就懂不了多少。

“……”湛清漪无语，挠了挠眉心，“好吧，算你说得对，不过我有言在先，你这么相信我，如果有一天这一点被人利用，你别怪我。”其实是黎子阳太小看她了，别忘了她之前是做律师的，如果对做生意一点都不懂，怎么接案子。

黎子阳没料到湛清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才开口，“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认了，清漪，把你的磁卡收起来，要好好保管，不要给弄丢了。”

“这颗红钻很值钱吧？”湛清漪把磁卡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才戴回了脖子上，在没有完全弄明白这张磁卡的真正效用之前，她只能用红钻本身的价值来估量它。

黎子阳扬了扬眉毛，不置可否，“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这颗红钻虽然价值很高，但在星辰国际来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不用太在意。”

湛清漪想了想，看样子就是还有什么要问，终于还是没说，点了点头。

两个人正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阎茗荷敲门走了进来，“黎总，设计部的人都到会议室等着您，开会时间马上到。”

永恒钻石在今年将要推出的新款“誓言”的设计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今天这个会议就是由设计部主任唐赫南和总设计师曲风主持的，目的是将样品资料拿给有关人等看过，大家再讨论一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黎子阳站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阎茗荷答应一声，转身才要走，湛清漪却叫住了她，“等一下。”

哦？她本能地停住，这才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你是……上次那个——”那次湛清漪风风火火来找黎子阳问事情，曾经跟她打过照面，不过那时候湛清漪一脸戾气，跟现在很不一样，难怪她一时没认出来。

“我是湛清漪，我想知道，这个会黎总的弟弟参加吗？”湛清漪还没忘黎子辰是怎么对付黎子阳的，一提起这个人，她的眼神就更冷了。

“你是说……副总？”阎茗荷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居然不敢看湛清漪的脸，真是见鬼了，这个女人给她的压迫感，居然比老板还狠！“当、当然，他是副总嘛，当然要参、参加。”

“那没事了，你去忙吧，”湛清漪大概也看出来吓到人家了，很礼貌地笑了笑，等人一出去，她立刻表明态度，“我跟你去开会，放心，我刚才的话是胡说的，我没做间谍的本事。”

“什么跟什么啊！”黎子阳简直哭笑不得，“我如果信不过你，又何必留你在身边，不过子辰他……好吧，跟我来。”他原本是想解释给湛清漪听，在公司这种正式的场合，黎子辰还不至于跟他乱来，可湛清漪既然不放心，就让她跟着好了，也正好在他们面前把她介绍一下，让彼此都认识认识。

十楼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在安静地等待，设计师曲风是个看上去很干净、清爽的人，三十岁上下，五官很正，给人感觉气质很好。别人都在翻看手上的资料，只有他抱着胳膊在想事情，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对什么不太满意。

过了两分钟，黎子辰不耐烦了，拍了拍桌子，“黎子阳怎么回事，大家都到齐了，只等他一个，他摆谱给谁看呢！”

看吧，只要有他的地方，就绝不会安生，而且他毫不避讳在别人面前诋毁黎子阳这个大哥，简直——

没法说。

唐赫南笑笑，波澜不惊的，“副总别急，是我们早到了，黎总从不会迟到的，你放心。”

“我放心谁也不放心他！”黎子辰炮筒一转，轰向唐赫南，“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个一个屁颠屁颠地先来等，都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是不是？！”

呃——

我没这么说。

唐赫南略有些尴尬，暗骂自己一句不看眉眼高低，黎子辰的话头一向不好接，他干嘛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