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黎子阳给凶了一顿，湛清漪心里很不安，某人明明说过要打电话给她，直到九点钟了还没有动静，把她给急得，把玩着手机，好几次想打过去问问，每次又都在按到最后一个键时放弃了。

她不想让黎子阳以为，她主动打电话给他，意思就是原谅他了，想跟他好好在一起似的。

“说话不算话，我很生气！”她气得狠狠把手机摔在床上，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似地一把抓起来，按下了接听键，“喂？！”

“接那么快，在等我的电话啊？”

黎子阳的声音听起来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是沾沾自喜的那种感觉。

看来湛清漪对他稍微在意，他就欢喜得不得了——这个人，很容易满足嘛。

“谁……是，我是在等你的电话，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湛清漪本来想否认的，想想又觉得没意思，干脆承认了算了，也不算掉面子。

“我当然很生气！”黎子阳立刻板起声音来，“清漪，我是担心你会出事！拜托你以后做事不要那么冲动，不管你多气我都好，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那时候他看着湛清漪几乎要被车给撞上，简直要吓个半死！

他知道湛清漪性子烈，却从来没想到，她居然敢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会把他给吓出心脏病来的。

湛清漪沉默了一下，无声苦笑，“黎总，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今天根本就没有要死要活，那种程度，小意思——”

“总之以后不准！”黎子阳才不要听她瞎掰，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就算不是为我，你也该好好的，听到没有！”

湛清漪怔了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是……为你？

那我应该为谁？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希望明天不会吓到你，晚安。”

话一说完，黎子阳立刻挂了电话，而湛清漪有刹那间的疑惑：如果她没有听错，黎子阳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居然有点儿……颤抖？

是为了她吗？

“晚安。”

很久之后，她才说出这两个字来，慢慢放下手去。

因为一直在想黎子阳的话，她很晚才睡着，直到第二天不情不愿地起床，懒洋洋地去宜卓上班，才终于明白黎子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工作人员捧着花进来，还没开口，立刻被所有人给围上了。

“哇！好大一束玫瑰哦，要是送给我的就好了！”

一名女同事双手托腮，双眼放光，无比向往。

“就是啊，好漂亮耶，是送给谁的？”

另一名男律师随手弹了一朵花一下，引来工作人员的满，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这花还没经主人签收，万一弄坏了，他负不起责的。

“送给谁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花是谁送的？”

傲立鹤打个哈哈，并不怎么感兴趣，宜卓的女律师虽然不多，有时候也会收到鲜花，这并不稀奇。

“对呀对呀！”所有人立刻响应，一起看向那名工作人员，“帅哥，快说快说，这花是送给谁的？”

这位小帅哥大概从来没被这么“围攻”过，脸都憋红了，“请、请问湛清漪小姐在吗？”

什么？

给她的？

所有人一下子愣住，都没了声：他们谁不知道湛清漪一向冷冰冰的，更从来没有宜卓以外的男人有来往，谁会送花给她？

尤其是傲立鹤，一听这话立刻就惨白了脸色，猛扑过去，一把抽下那张卡片来打开，一行刚劲有力、潇洒自如的字迹映入眼帘：我知道距离产生美，但不要离我太远。

屁话。

“是谁送花给清漪？”傲立鹤气得喘气都不顺，咬着牙问。

傲立雪先是一愣，跟着就惊喜莫名起来：湛清漪有人追，太好了！

“呃——”小帅哥被吓得缩了缩脖了，“我们、我们有规矩的，不能、不能随便泄漏客户的信息，请问哪位是湛清漪小姐？”

“我是。”湛清漪正好一步跨进来，听到有人找，随口应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她本能地以为是有客户上门了吧，那帮人围在那里叽叽歪歪，她根本不感兴趣。

小帅哥立刻天下大赦一样地跑过去，把签单递过去，“湛小姐你好，请签收一下。”

我？

湛清漪愣了愣，看了那大得有些夸张的花束一眼，“我……我的？”

“请签收。”

小帅哥再把签单往前送了送，心道这些人都有毛病吗，说话都这么奇怪。

湛清漪困惑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小帅哥把花往她怀里一塞，立刻走人，她就那么抱着，半天回不过来神。

傲立雪眼珠转了转，笑着走过去，“清漪，你不赖嘛，不声不响地就交了男朋友，快老实交代，是谁？”

湛清漪有别的男朋友，她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因为她喜欢程沧海，而程沧海却一直喜欢湛清漪，尽管他不说，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这样一来，不就各得所好，大家都不用争了。

湛清漪终于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样子，“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帅哥，又是个无聊的人。”

她快步回到自己座位上，顺手把花放到垃圾筒上——因为这束花太大了，放不到垃圾筒里去。

程沧海早就听到动静了，不过这些员工们平常也玩闹惯了，他也不以为意，直到听到“湛清漪”三个字，他的脸色才变了，站到门口去，但并没有说话。

“清漪，你知不知道是谁送花给你？你可要小心，别轻易相信别人，有些男人是——”

傲立鹤急得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就是不想湛清漪接受别的男人，这一点很明显。

“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上当，”湛清漪抬头看他，眼神冰冷，“立鹤，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儿重了，合着立鹤对她痴心，倒成了不像男人了？

傲立鹤脸色一变，立刻说不出话来。

“清漪，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你这朵花儿也还没有主，我哥也有机会的嘛，”傲立雪多少有点儿不高兴，却破天荒地没跟湛清漪计较，相反还很关切地趴到湛清漪桌子上去，“不过话又说回来，清漪，到底是谁约你？”

湛清漪皱了皱眉头，这两兄妹怎么一个德性，她早说过不想别人管她的事，他们怎么还不肯罢休？

“好好，你不说算了，不过清漪，这个人肯送这么大束花给你，看来是个有心人，你可别错过啊！”

傲立雪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一遍，同时也为自家哥哥觉得遗憾。不过，只要有人能抢走湛清漪，她就有机会得到程沧海，就这么简单。

湛清漪无声冷笑，不用想也知道，这花一定是黎子阳送的无疑。因为昨天晚上他说过，今天她别被吓到。

可事实是，她被吓到了，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黎子阳这样明目张胆地送花给她，早晚会被程沧海看出什么来，她不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她正想着怎么跟黎子阳说清楚，对方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喂？”

“吓到你了吗？”黎子阳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很舒服。

湛清漪咬了咬嘴唇，尽管知道这样说会很伤人，她还是得说，“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我不喜欢。”

“哦，”黎子阳应了一声，听起来虽然很失望，却像是在他意料之中，“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给你。”

这话他还是敢说的，反正依他的身家，除非湛清漪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不然他自问都可以办得到。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湛清漪无声一笑，字字清晰地把话送过去，“我喜欢自由。”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也不再多说，就那么安静地等待，她知道黎子阳在做决定：是像从前一样逼她就范，还是遵从先前的约定，继续给她足够的空间。

“好，”黎子阳终于开口，嗓音已经嘶哑，“我给你。”然后他挂了电话，都不听听湛清漪再说什么。

很好，就是这样。

湛清漪的心“通”一下落回肚子里，浑身上下都无比地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