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姜穗宁趴在桌上,眨巴着眼睛试图萌混过关,笑得讨好又无辜:“能给大嫂找到药引是好事,你就别这么刨根问底了嘛。”
心累……姜逸捏了捏眉心,叹气道:“宁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你大嫂好,可你也不用……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他之前听姜瑄分析时还半信半疑,商渡怎么会看上他妹妹呢?
可是商渡居然能为了姜穗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只为了寻找这颗稀世罕见的黑珍珠药引……难不成他突然转了性,不当活阎王,改作活菩萨了?
姜逸眸光闪烁,忽地握紧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
他起身,“我这就去找莫神医,把珍珠要回来。”
他就不信姜聿在泉州真能一无所获,大不了他和湘儿再多等几年,也不能为了这颗珍珠,就把亲妹子搭进去。
“大哥!”姜穗宁连忙拉住他摇头,语气急切,“你别犯傻啊,谁知道二哥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再说了,我,我是自愿的……”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似是害羞地低下了头。
姜逸瞳孔一紧,语气不由抬高:“你自愿?你自愿什么?你,你懂什么!”
他痛心疾首,恨不得现在就找到商渡揍他一顿。
“宁宁,他是个人人喊打的大奸臣——”
这也就不提了,毕竟姜逸几次受过他的人情,还有救命之恩。别人都可以骂商渡,但他不行。
“他,他还是个不能人道的宦官!”姜逸从牙缝里艰难挤出这几个字,“你跟着他图什么?守活寡吗?”
妹妹好不容易才从韩家那个狼窝逃出来,怎么又要送入虎口呢?
姜穗宁使劲抿着唇,急得小脸通红,语无伦次道:“……可他长得俊啊,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姜逸眼前一黑,着重强调:“脸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他……”中看不中用啊!
“就能!”姜穗宁跟他抬杠,“让我天天对着这张脸,我吃糠咽菜都高兴!”
姜逸让她气笑了,“得了吧,就你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能吃得下野菜?”
他抬手一指,“我现在就让厨房去做一盘野菜团子,你要是都能吃光了,我就不管你。”
姜穗宁小脸一垮,“大哥欺负人!”
她就是那么一说,商渡才不会舍得让她吃野菜呢。
“宁宁,你别任性。”
姜逸真是为她操碎了心,“你以前不是说要找个上门女婿,生了孩子也跟你姓吗?你要是跟商渡在一起,你……你老了都没人管。”
姜穗宁立刻道:“那你跟大嫂多生几个,以后我们俩就指望大侄子养老了行不行?”
姜逸:……
她是怎么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来的?
姜逸硬邦邦道:“养你可以,养他不行。”
“大哥……”姜穗宁拉着他衣角撒娇,“我又没说马上就嫁给他,你帮我保密,不要告诉爹娘好不好?”
姜逸哼了一声没说话。
姜穗宁又道:“我现在反悔了,暂时不想生小孩儿了。我就想每天高高兴兴的,把百雨金扩大规模,越开越大,再做一些我感兴趣的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钱……有商渡护着我,我想干嘛就干嘛,这样不好吗?”
姜逸神色一滞,好像真被她的设想说服了。
他看向姜穗宁,似要确认:“你真是这样想的?不是他威逼你,利诱你?”
利诱?姜穗宁嘿嘿一笑,色/诱还差不多……
她收敛神色,一本正经地点头,“真的,全是我自个儿的主意,跟他没关系。”
“好,我暂且帮你瞒着爹娘。”
姜逸沉默许久,终于答应了。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吧——别让阿娘伤心,咱们兄妹几个里,她最觉得亏欠心疼的就是你了。”
姜穗宁微垂着眸,低低开口:“我知道,我会努力让你们都接受他的。”
她真想现在就站在全家人面前,告诉他们商渡有多好。
他不是商督主,他本该是小岳将军。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M..
“放肆!”
鹊十三带头拔刀,愤怒地指向莫神医,“你敢对督主不敬?!”
守在门口的几个亲信也迅速冲上来,将莫神医团团围住。
锋利雪亮的刀尖悬在头顶,莫神医不慌不忙,神色未改,只抬手指了指商渡胸口的银针,好心提醒:“针还没拔呢,你们这样吓唬我,万一我手抖了怎么办?”
鹊十三怒瞪他:“你——”
“十三,不得对神医无礼。”
商渡淡淡开口,视线扫过众人,“都退下。”
他又看向莫神医,眉梢微挑,“你在要挟我,是吗?”
莫神医嘿嘿一笑,“不敢不敢,只是提醒督主大人,言而有信,才是君子之道。”
商渡语气清冷,“可我并非君子。”
莫神医眼神一沉,语气加重,“你这毒若是再拖下去,可就是神仙难救了。”
这是他曾经作为太医院首席的底气。只要他不出手,商渡现下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能解毒的人来。
可若是商渡非要动用玄衣卫的手段,强迫他解毒……
银针尾端轻颤,莫神医冷笑了下。
得罪谁都别得罪大夫,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商渡无视他变幻不定的神色,吩咐鹊十三,“去外面知会一声,让他们把西边第三个房间里的箱子都抬过来。”
鹊十三不明就里,又不放心留商渡和莫神医单独相处,咬牙放了句狠话,“敢对督主不利,你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
莫神医重重嗤了一声,“小子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
鹊十三出门传话,很快,五个看起来颇有分量的木箱子被抬了进来。
商渡微微抬起下巴,示意莫神医自己去看。
“二十五年前在京畿一带活动过的人贩子,经他们手拐卖出去的幼童,以及沿途可能经过的州府村镇,所有能和莫辛夷年龄长相对得上的资料,全都在里面了。”
莫神医瞳孔一紧,快步上前,一一打开箱子。
不同年份,不同地区的户籍资料密密麻麻堆在里面,卷帙浩繁,泛着深浅不一的旧褐色。
他一时呆住了,只听见商渡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虽不是君子,但你若觉得我在诓骗你,也太小瞧我了。”
就连莫鹤行自己找了二十多年,都毫无收获。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海捞针。
莫神医缓缓转过身,刚才那股居高临下的精气神儿仿佛都被抽走了,他带着期盼的祈求望向商渡:“我女儿……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