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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4)
鲜花盛放的满香楼内,一壶清茶,几盘可爱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双如玉的璧人。在袅袅茶香和满楼花香中,翻开一幅题为明月堡的卷轴,清朗温润的嗓音向对面娴静中却带着几丝慧黠的女子慢慢道来——
“三哥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性格最多变的一位,连为夫许多时候都猜不准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想起来了,上次小九受伤,你飞鸽传书请三哥帮忙,他当日就在天山附近。”
书儿的记性果然不错,“三哥那时正在函州,有一批货物在运至函州时发生了意wài
,便多留了几日。”
“那三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就像书儿今日看到的,三哥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但对于家人,三哥却比任何人都还要在意。”
温书点头,能看得出来。
不过,“三哥今年应该有三十岁了,为什么还不娶亲?金钟楼你是六弟,都已经有了我了诶。”
金钟楼笑了,“三哥不喜拘束,就和谢小迹一般,除非他某一日真的厌倦了,否则是不会有成亲的打算的。”
“可惜,真可惜。”
“书儿因何可惜?”
“替天下女子可惜,你说我要不要为三哥介shào
一位姑娘?”温书蠢蠢欲动,不怪乎天下的女人都对当红娘抱着极大的兴趣,看到资质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还独着。谁受得了不对他们伸出魔爪?
“三哥会让那些姑娘失望的。”
“放心啦,我一定睁大眼睛,精挑细选。挑一个温柔如水、聪明乖巧的女子给三哥。”最重yào
的,还要能驯夫,不然人家姑娘可就惨了。温书在心里偷偷加道。
“你确定?”金钟楼很怀疑。
“嗯?这什么意思,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金钟楼但笑不语,书儿的眼光他自然是信得过的,但要让她挑出温柔如水、聪明乖巧的女子,金钟楼真的不报什么希望。他担心她为三哥找回来一个和她以及汪大小姐一般的机灵鬼。那样他们兄弟就头疼了。
“我就是担心自己多事,会惹三哥生气。”温书并不是自作主张的女子,“我先物色一个。看三哥的意思,缘分这种东西可是很奇妙的,说不定不用我多事,他们就自己走到一块了。”
就像她和金钟楼。跨越了两个时空。还在这个名叫临阳城的地方相逢了。一想到今日的幸福,温书怎能不感叹缘分之奇妙?
金钟楼摸摸温书的头,温书扬起嘴角。
“那四哥呢,和六哥你很像,又完全不像。”四哥比起六哥,多了一丝清冷。如果将金钟楼比喻成暖春,那金四哥就是冷秋。不是严肃,而是与生俱来的疏离还有朝堂上养成的犀利。只是这种犀利。用有礼和谦逊包裹,明明就在眼前。却有一种对方远在天边不可触摸之感。
“我们兄弟几人,只有四哥一人走上了仕途。四哥并不喜欢入朝为官,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金家。”
金家在大杨的影响力太大了,掌控着整个大杨的经济命脉,金家与大杨的命运息息相关。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从某一点而言是金家的保护屏障,但另一方面金家的地位和势力又让上位者深深忌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金四哥决定入朝为官。金家的家业交给几位兄弟打理,朝堂的这片天地便由他来撑。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给予父兄守护。
“四哥自幼便在经商上显示出卓绝的天赋,在四哥二十岁那年,爹准bèi
将南方二十八间商铺交给他打理,四哥拒绝了。从那日起,他不再关心家族生意,也不再前往商铺巡视,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勤学苦读,为下一次科举做着准bèi。”金钟楼顿了顿,“那是庆康二年,四哥一举得中,成了大杨王朝最年轻的榜眼!”
温书听得很认真,金家的几位公子,各个不凡。做出来的事,也不是其他人轻易做得到的。
“这些年,金家数次被牵连进风雨中。四哥瞒着所有人,顶住全部的压力,为金家排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纷扰。若非有四哥,金家不可能这么顺利。”
的确,朝堂里有人,对上位者出台的政策和酝酿的阴谋,总比其他人来得敏感。金四哥智慧非凡,有人欲对金家不利,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四嫂呢,真漂亮!”温书眼睛亮亮的,她来到古代后,也算是见识过各样的美人儿。
温柔美得动人心魄,又兼备超然的智慧。敢爱敢恨,哪怕踏入火坑,也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燕武男一身英气,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汪大小姐又直率又可爱,没有出众的美貌,却融化了世上最大的一座冰山。
还有许多许多的女人,这些人各有特色,四嫂比起这些女子,毫不逊色。温婉的气质,仿佛一块剔透光华的灵玉,美得如雪如画,又看不出一丝雕琢的痕迹。
她看来像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但又具备着一些大家闺秀不可能具备的东西。温书也说不上来,她就像是一个谜,欲让人一探究竟。但恭良的言行,又让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四嫂是梅河罗家的女儿,与四哥也算是一段天赐良缘。”
“梅河罗家,梅河,离这儿至少也有几千里。那四哥与四嫂是怎么遇上的,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故事?”
“书儿很喜欢听故事?”金钟楼不答,反而笑着问。
“嗯嗯!”温书狂点头,她对金家几位公子的感情都非常的有兴趣,尤其是四哥和四嫂的。“很想知dào
,四嫂是怎么和四哥走到一起的,看到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觉得很有趣了。”
“哦?”有趣,书儿居然说有趣,这是第一次,金钟楼听到有人这样形容四哥和四嫂的感情。“书儿觉着哪里有趣?”
“就四哥啊,好像抗拒着与四嫂接近,但对于四嫂的体贴,又全盘接收。很奇怪,就是很奇怪。”难道四哥骨子里是个傲娇,明明对四嫂有情,却别扭地不愿说出、不愿表达。
串串的笑声从满香楼流泻而出,“书儿啊书儿,若是四哥听到你这么说,几年内他怕是不会再回明月堡了。”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温书说得再正确不过。四哥对四嫂的感情,整个明月堡的人都看在眼里。但不知什么原因,四哥对四嫂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堡内人都当金家四少这是个性使然,只有他们这些兄弟,才知dào
金四少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哥他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天赋,也比其他人想得明白。但有一件事,他一直想不通。”
“什么事?”难道这事就是让四哥对四嫂保持着距离的原因?
“除了对我们这些家人,四哥就无法对任何人放下心防,哪怕四嫂也是我们的家人。他可以给予四嫂一切,甚至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四嫂,但他就是做不到在四嫂面前放开心怀,心事会对我们几个兄弟说,却从不会对四嫂吐露。”
还有这种事?
温书有些傻眼,看不出来,那个如深秋晨露般的男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怪癖。若她是四嫂,一定很头疼。
“会不会是四哥一开始不好意思说,时日愈久,已经在众人心中形成这样的思维定式,他就更不好意思说了。如果他现在要和四嫂谈谈心,那四嫂肯定会怀疑说话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吧。”
温书说着,有些古怪的看了金钟楼一眼。就像是她,差点也怀疑金钟楼是假冒的嘞。
“书儿说得有理,四哥许是这么认为的。”
“你四哥这是病,不能惯,得治。”温书忽然语出惊人。
“如何治法?”金钟楼好笑地问。
“如何治暂时还没有想到,但解药握在四嫂手里。金钟楼你看着吧,你四哥这种病一定会治好的,我有预感。”四嫂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女子,迟早会将金四少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
金钟楼却愣住了,“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听着她清凉舒爽的声音,想象着快乐在她眉间飞舞。
或许,四哥和四嫂的感情真的有转机。因为这个明月堡内,多了一个她。以她“多管闲事”又乐于助人的个性,他可以想见,四哥在明月堡的日子可能不会那么平静。
“哎!”温书忽然叹了一口气,“金钟楼,你大嫂雍容沉静,二嫂大方得体,四嫂恭良体贴。就我,金钟楼,我给你丢脸了。”
金钟楼准确无误地伸出手,拧住了温书的嘴角,“难得,书儿这次看得这般明白。”
温书说这话,并非要得到金钟楼的安慰和夸赞,只是感慨了一句金家几位少夫人资质都这么优秀,没想到却遭到金钟楼这样的打击。
温书欲哭无泪,金钟楼再这么变下去,她真怕自己会悔婚!
金六哥怎么变得这么恶劣啊,她要去问谢小迹,他认识的金钟楼,也这么“离谱”吗?
“书儿哪里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温书丢下一句话便跑得没了踪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