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我们的小帅哥醒了啊。”夜音走进医务室，优雅的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醒过来每个人都粉墨登场。”阳皓辉微笑，声音温柔的像是春风拂面，“再见到您真好，夜音老师。”

“可不是嘛，你们的实战课报告韩世壕写好了，我看过了，这次你当首功，回去老师多批给你200积分。”夜音笑，“就是伤的有点重，你的伤情报告我也看过了。全身八成的骨骼碎光，七成的肌肉溶解，右臂险些截肢啧啧啧，要么说是光元素师，命够大的。”

“还行还行，都是外伤。等我体力恢复些了，用木模式应该能自己治好。”

“你那招居然还能用到50%，够厉害的，有机会和老师来一发啊。”夜音显然心情很好，开了个稍微带点调戏意味的玩笑。

“其他人都走了吗？”阳皓辉突然问。

“都回宿舍了，我在楼下还看到了韩世壕，你们刚聊过？”夜音说，“有什么事吗？”

“那就好。”阳皓辉突然不笑了，他微微偏头，凝视夜音。

“想说什么？”夜音问。

“您骗我们。”阳皓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吐出一块冰，仿佛病房气温都在这四个字中降了下来。

夜音的身体轻微的震颤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没有反驳什么，病房内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死寂，刚开始其乐融融的师生会面景象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夜音明白阳皓辉的意思，她早就做好了被自己学生责问的打算，这个男孩远比她想象的聪明，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隐瞒的住的。

“打从实战课一开始我就怀疑了，如果我没记错，就算是幽灵班应该也是以‘卫吏养成’为基础的。您教过我们，卫吏的任务都是以‘拯救或者守护’为根基的。”阳皓辉深呼吸，强压下身体上的疼痛，“可这次的任务很不对劲，因为这和上面两者哪个都不沾边，而是‘寻宝’，哪怕实战课也不应该有这种跑题的任务。实战课并没有走正常的公会流程，而是通过您——幽灵班的班主任单方面下发。并且这次的任务出了太多的意外，难度根本不是赤级的。那么综上所述，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通了。”

“您在利用我们，或者说，利用我。”阳皓辉盯视夜音，“您借由实战课的理由，诱骗我去帮您取得爆元丹！所以并不能走正常流程，因为公会不会通过这种任务，这次的实战课根本就是狗屁！您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某种目的！”

“继续说。”夜音点点头。

“在此之前，我想问您一件事。您的本意并非加害我们对吗？”阳皓辉说，“还是准备让我说完所有后杀人灭口？”

“难怪你提前询问其他人是不是离开了合着你是这么想老师的吗？”夜音苦笑，“你知道我不会的，不然我没必要救你，你也没必要和我说之前那些话。你可以放下最后那点戒心，我是你的老师，没有哪个老师会去害自己的学生。”

“虽然我现在还是没法完全信任您，不过现在不信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明白了。”沉默了片刻，阳皓辉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应该是知道那个紫晶洞穴里有着全神羲合这件事的，并且明白了只有光元素师可以得到蛋和爆元丹。您出于某种目的需要爆元丹，但怕我得知真相后害怕，所以以实战课的理由和我的朋友来骗我进入洞穴取药。但是中途出现了意外，列钰和列玦和您有着同样的想法，并且袭击了凌浩云，想要中途劫走丹药。”

说到这里阳皓辉停顿了一下，眉宇间有着怒意腾起：“我可以原谅您欺骗我，可您不应该见死不救，我不相信那么多次通讯螺您没有接到，我甚至敲坏了自己的螺。”

“这关乎那个洞穴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洞府的真正名称，叫做‘通玄洞’。是羲合坐化的地方，以洞府为圆心，半径七公里以内是存在禁制的，六阶以下的元素师才能进入。”夜音说，“老师已经是九阶了，进不去的，而且我不是光元能，不然我不会让我的学生再以身犯险，除了你们进入洞府后，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再？”阳皓辉听到了这个很奇怪的字眼。

“那是后话了。”夜音挥了挥手，阻止这个话题展开。

“问您一句题外话，列钰怎么样了，既然洞塌掉了，禁制应该也会解除掉的。”阳皓辉问，“我认为您平时虽然老是犯二，但应该不是个会留后患的人。”

“列钰确实死透了，我在和韩世壕他们会面前确认过。元妖死后都会变回兽体，所以我没办法确认他元妖状态的样貌。不过有一点，他的死状非常奇怪，我从没见过那种姿势的死法。他把自己的尾巴像伞一样在头顶撑开，身体几乎被废墟砸烂了也维持着那个姿势。好像是为了护住身下一个人，是你们找的那个叫胖叔的探险者，他的尸体完好无损，我已经帮忙安葬了。”

阳皓辉一愣，眼角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哀伤：“死的真酷，很像他。”

“列玦呢？”他又问。

“死了。”夜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死的真没存在感，也很像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说回正题吧，我的猜测准确吗？”阳皓辉问。

夜音点点头：“完全正确。”

“真没想到您会这么坦诚。”阳皓辉低声说，“您的目的您需要爆元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最尖锐直接的问题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阳皓辉隐约察觉到了这次的实战课和夜音硬拉自己加入幽灵班是有着某种直接或间接的联系的。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大学宫应该存在这种“隐性班级”，哪怕自己是稀有的光元能。询问爆元丹，也同时意味着阳皓辉在向夜音询问这个特殊班级组建的真正原因。如果不是她猜中了夜音的真正意图，恐怕这个原因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夜音没有马上回答，她微微低头，仿佛沉思，美丽的红色瞳孔中不同的情绪来回变换。一开始是犹豫，到纠结，再来是哀伤。某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似乎正在被重新挖掘而出，而这段往事显然不会美好。

“说起来会有点长，也有点复杂。”夜音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神色漠然的点燃一根卷烟，她很少在非夜音宫的公共地带抽烟，今天算是破了例。

“我在听。”

“第一个原因，我是为了复仇。”夜音轻启朱唇呼出一口灰蒙蒙的烟雾，“所以我需要爆元丹。”

“向谁？”阳皓辉问。

“我的姐姐，‘四帝’之一，‘音姬’夜樊.缪斯。”夜音轻声说。

饶是阳皓辉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被这个名字震撼的目瞪口呆。他对于四帝这个称号还有印象，汉克曾和自己简单说明过，那是六百余年前以一己之力四分天元界的四个强绝的元素师。书中鲜有记载相关信息，但阳皓辉还是能用简单的一些信息知晓他们的强大，比如一点，每一个四帝都是十二阶的！

其中之一居然是自己这位老师的血亲长姐？

“您想杀掉她？”阳皓辉感觉脑子嗡嗡的。

“抱歉，别误会，老师说的可能有些夸张。”夜音摆摆手，“没什么伦理狗血剧情，我很爱我的姐姐，她也很爱我，我说的复仇，其实更像是一种自我证明。”

“证明？”

“要牵扯一个故事了，很久远的故事，你慢慢听吧。”夜音又抽了一口卷烟，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自嘲的笑笑，“一个关于你这个废物老师的爱情故事。”

一会四帝一会爱情的，阳皓辉听的有点乱，只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的姐姐，不、不准确。应该说所有四帝，还有目前的至强者‘半神’绝尘，其实都是全神羲合的座下弟子。”

“第一句话就很有冲击力啊虽然您是夜樊的妹妹理应知道这些。”阳皓辉脑子又是一阵嗡嗡的，他有种自己变成了警匪片里某个大佬手下马仔的错觉，不小心误入了自己老大的房间听到了什么禁忌的绝密情报，照着剧情发展下一秒就该有狙击枪爆掉自己的狗头了。

“中元界的‘半神’绝尘是大弟子，北元界的‘震空’韩羿是老二，东元界的‘吞星’墨业行三，南元界的‘兽神’玄泯是羲合养的坐骑，一只龙族元妖。大家各行其是，镇守一方。”夜音起身从病房的桌子上拿过一张纸，依次写下这些震撼寰宇之人的称谓与姓名，“至于西元界，则是我们‘音姬’了。”

“科普就这些了。”夜音坐回椅子，“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四帝之所以拥有远超一般元素师的实力，不单单是因为修炼或者天赋。最大的原因，是羲合为绝尘和四帝每个人都留有一个馈赠。”

“稍等老师。”阳皓辉没忍住插了句话，“有个逻辑问题，是这四位在六百年前的大圣战四分大陆的对吧？然后又是绝尘平息了战争。换句话说，他们都六百多岁了？您是夜樊的妹妹，那您”

“我姐姐61，我54，怎么了怎么了？不知道越强的元素师寿命越长吗？老师我九阶，豆蔻年华！”夜音对于阳皓辉问到了女性年龄这个敏感的问题很是不满。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您和您姐姐的年龄和大圣战的时间完全对不上号。”阳皓辉无奈的解释。

“这个我马上就说到了，第一任音姬并不是我姐姐。”夜音说，“这和羲合留下给我们的馈赠有关。”

阳皓辉突然想起先前夜音把每位四帝的称谓和名字都说了，唯独到了西元界这里只说了称谓。

“其余人的馈赠我不了解，姐姐也没和我提过，我只知道姐姐所接受的馈赠是什么。”夜音顿了顿，缓缓的说，“‘绝对传承’，一种‘血授’。”

阳皓辉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两个词汇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不明白？”夜音会心一笑，“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些都是战斗科四年级才会教授的高级课程，既然说到这了，就稍微聊聊吧。”

“所谓血授，简单来讲，就是‘种族能力’，或者是‘只有一族才拥有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大多以血脉传承，也不和元能相关联。最初发现血授的存在，是在元兽身上。”夜音吸了口烟缓缓的说，“比如狗的鼻子很灵敏，蛇的牙齿中有剧毒，包括枯木狐的‘模仿’，地甲兽的‘吐息’。只要是一个种族血脉延续下来的、独有的特殊能力，都算血授。”

阳皓辉点点头：“《元兽百科》里写过，因为元技偏重‘技巧’而种族技能偏重‘本能’，元兽和元妖不善智慧，大多用后者战斗。”

“很准确，但不完全。四年级的时候你们会接触到《物择论》的一本教材，书中记载了一个很惊人的事情，无论是人类族、元兽族、森精族甚至是元灵族，最初的祖先其实都是一种元兽，我们称之为‘源初’。那是万物的始祖和起源，传闻应该是只猴类元兽。”

进？化？论？

阳皓辉差点没被震傻了，全然没懂话题怎么一下从《天元界冒险传》一下转到《走近科学》了。要是达尔文听到夜音这些话，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板里气的蹦出来。

夜音自然不懂阳皓辉心里的具体想法，只觉得自己可能讲的有点超前：“现在和你讲这些可能有点费解，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血授其实是一种演化过的‘元兽的种族技能’，是元兽的能力。源初在长时间的环境变化中进化，进化方向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种族。而我们，人类极有可能是这种猴类元兽经过了几亿亿次进化而来的物种，但究其本质，人类也算是一种元兽，只不过我们拥有高等的智慧作为武器，后来又因为天外飞陨，我们学会了元能。”

阳皓辉默默地听，心里则是暗想老师您别用那种教导的口吻和我说话了，真不好意思我七岁就看过类似的书了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放那张猴子沿着身高线一步一步变成人的插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