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枭带走了满殿文武,夜也被内侍抬出勤政殿。整个大殿一下空旷起来。始终为云裳捏了一把汗的袭燕,把云裳转了个圈,确定没有丝毫受损后,扶着云裳道:“娘娘,回暖云阁吧。”
“嗯~”云裳答yīng
一声,抬腿正要迈步,忽然眼前一黑闪了闪身形,险些栽倒在地。
幸好袭燕在近旁,双手紧紧抱住这才避免云裳跌着一跤。“娘娘!”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袭燕惊叫出声。
“快来人,娘娘晕倒了!”云裳突然晕倒,慌了神的袭燕焦急的向一旁喊道。
宫人此刻也是忙做一团的,毕竟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战事,山石损毁宫墙残颓,需yào
整理的地方很多,又死了一个大总管,向来看人眼色行事的内监难免慌乱些。
袭燕喊了几声,几个宫人跑过来,帮忙扶起云裳,有内侍匆匆去传步撵。
“呀,血!”一个宫女放稳云裳身体整理衣摆的时候,赫然发xiàn
地上一滩殷红血迹,不觉惊叫出声。而这鲜血此刻正顺着云妃裙摆不断向下滴着。人已经吓得忘了规矩,大殿中外处处鲜血已经极度刺激人的神经,原本好好的娘娘此刻又一身鲜血,怎能不让未经世事的小宫女骇然。
这时有年纪稍长一点的嬷嬷跑过来,边跑边喊:“不要移动娘娘,将娘娘身体放平。”
袭燕也未曾经lì
过这种事,一时没有主意,只得听从嬷嬷的,找来厚重一点的褥子铺在地上,将云裳的身子放平躺在褥子上。
刚离去的太医又被找了回来,因匆忙赶路额上已见豆大汗珠,一边走一边还用袖口擦着汗。
在云裳手腕处搭上薄如蝉翼的丝绢,太医仔细把起脉来,半柱香的功夫,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才松开手,捻着山羊胡说道:“娘娘有孕在身,惊吓过度加之操劳疲乏,脾胃不和虚不受补,母体营养供给不足,多重累极下来,如今有小产之向。”
低头瞥了一眼平铺在地的厚实褥子摇头叹气道:“还好适才处理得当,否则这要是情急之下将娘娘移到别处,这胎儿怕是就保不住了。”
太医一番话将袭燕吓得一身冷汗,本来云裳假孕只是她在清楚不过,那么现在太医所说的胎儿到底是真是假。如若太医所言句句属实,万幸刚才遇到的是一位年长的嬷嬷,否则自己一定会顾及地上冰凉而将云裳移到王榻上,那她可就酿下大祸了。
感激的看向那嬷嬷,袭燕深施一礼谢道:“多谢嬷嬷指点,否则袭燕无知必要酿下大祸。”她受到责罚不足为道,可是如果害云裳失了孩子,要她如何良心能安。
“姑娘哪里话,奴婢不过举手之劳,娘娘这腹中王子却是万万出不得差池。”嬷嬷并不邀功,太医开过方子,便通一个宫女前去熬药。
此时云裳不便移动,可是勤政殿又是王上御书房,她一介女流长留于此又于礼不合。无法袭燕让工人直接把人抬到距离勤政殿最近的凤阳宫。
得到云裳晕倒消息的半夏和玉儿过来帮忙,安置好一切,半夏拉着袭燕望着凤床之上面色惨白的云裳问道:“姐姐,把娘娘安置在这里妥当吗?婉仪王上怪罪下来……”
“婉依王上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必不会牵累娘娘,放心吧。”拍拍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那掌心满是汗水,足见担忧之情。
原来这凤阳宫乃是王后寝宫,王宫中等级森严,各级有各级的规制,云裳只是王妃,擅自来到王后宫中已是越了祖制,再将凤阳宫弄得满是血腥之气更是大不敬的罪过。
虽然王后之位一直空悬,但是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万事总是小心为好。更何况当今王上与王妃可是貌合神离,如今能够牵制尉迟枭的司徒昊兵败如山倒,自身尚且难保,云裳现在的处境全凭王上一念之间。
直到暮野四合,云裳才慢慢转醒过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虚弱道:“袭燕……”
袭燕正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望望病床上的云裳,又望望紧闭的大门,一颗心忧虑至极。
听到云裳在叫自己,还以为自己关心则乱听岔了,直到看清那开合的双唇,袭燕倒了杯水要服侍云裳喝下。
摇摇头,将水杯推向一边,干哑的喉咙发出干涩的声音:“小哥哥呢?”
袭燕拿杯子的手一顿,目光闪烁不敢去看云裳的眼睛,搪塞道:“娘娘身体有恙还是小心将养的好,其他事还是等身体好些再说。”
“还是没有消息对不对?”云裳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是身上刚一用力小腹部一阵绞痛,有栽倒在床上。
“娘娘别动,小心孩子!”袭燕情急之下孩子一事脱口而出,说完后悔不迭恨不打自己一个巴掌。
云裳对尉迟枭的恨她最清楚不过,如果云裳知dào
她自己怀了仇人的孩子必定纠结万分,一方是至亲骨肉,一方的恨不能食血啖肉的恨意,两厢僵持下势必对身子不好。
“什么,你说什么,孩子?”云裳松开拉住袭燕衣袖的手,目光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脸上闪过一丝柔和,嘴角微微翘起,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俄顷眉头紧紧皱起双拳紧握,樱唇轻启一字一顿:“尉迟枭!”
“娘娘不可动怒啊,事到如今还要以腹中胎儿为重啊!”袭燕急忙劝慰,心中却把自己骂了无数遍,责怪自己一时口快说了出来,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其实这并不愿袭燕,她也是关心云裳身体,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何况晨起诸多事情下来,她的神经已经不堪重负。
云裳卧在床上昏迷不醒,小公子的事杳无音信,当初云裳与尉迟枭约定的具体细节她并不知晓,只得让欢喜趁乱偷溜出宫去,悄悄打听,可是到现在半点消息也无。
都道是关心则乱,一颗心已如放在炭火上翻了几个个,言语有失也是难免。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只听的脚步“咚咚”声,玉儿跑了进来:“袭燕姐姐,欢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