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云阁正院中,行刑的嬷嬷虎背熊腰,面目凶恶,手持庭杖就要对着云裳行刑。
仪妃使个眼色给身旁的碧荷,碧荷会意悄悄退下。来到院中,走到嬷嬷身后耳语几句,又从腕上退下一对上等翡翠镯子,偷偷塞进嬷嬷手里。嬷嬷憨笑不以,连连点头。
此时虽已夜深,可整个暖云阁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暖云阁中丫鬟内侍跪了满地,后宫之中就是这样,主子受辱,就是下人受辱,所谓一损俱损,此时难免有人满腹牢骚。
云王妃入宫以来不得宠,眼热别宫下人都有主子赏赐,他们什么好处捞不到不说,大半夜的却要陪她跪冷地板。
“噼噼啪啪”的杖刑声催透每个人的耳膜,如受在脊,怕受牵累人群中大多瑟缩着微微发抖,不敢抬头。
云裳一介弱质,趴在行刑的长凳上,咬紧下唇,竟是一声呻|吟也不曾溢出口来。
跪在一旁的袭燕眼看云裳汗如雨下,紧皱眉头,咬紧牙关硬抗着,心下不忍。跪爬到云裳身旁,覆身上去,就要挡刑。
行刑嬷嬷始料不及,一杖抽在袭燕后背上,手上力道直疼的袭燕忍不住“啊~”了一声。
刚刚收了碧荷贿赂,这嬷嬷杖杖下了狠手,反正只要打不死人,什么事都关她不着,她只是奉旨行|事。
袭燕虽是下人,却也挨不住这一下,惨叫一声,疼的浑身颤抖,扑在云裳身上的身子却是坚定的不曾移动分毫。当初云裳割腕,发xiàn
的不及时,失血过多,直至现在仍旧气血两虚,体质羸弱。作为贴身侍婢,她已经失职一回,今天就算是拼的人头不保,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裳挺下这二十庭杖。
被打的已近昏迷的云裳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重,似是趴了个人。努力睁开眼,回头去瞧,却是袭燕挡在自己身后。
柳眉一蹙“你这是做什么,莫要犯傻!”已然说话的力qì
都没有了。
覆在云裳耳后,袭燕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此,才不枉你我姐妹一场”。说罢,拢了拢双手,抱紧云裳受伤的身子。
竟然有人公然违抗圣旨,胆敢抗刑,院中一时人声喧哗,吵闹起来。
嬷嬷大手一挥,几个婆子上前去拉袭燕。一人哪敌众手,拼尽全身力qì
,袭燕还是被拉到一旁,一个婆子“啪”就是一巴掌“大胆奴才,公然扰乱刑堂,你不要命了!”
挣扎着跪在地上,袭燕磕头如捣蒜“求求嬷嬷,这刑罚就让奴婢替了娘娘吧,娘娘体弱受不住的,求求嬷嬷!”
“得罪了仪妃娘娘,还想有好果子吃,不知深浅的东西,呸~”婆子朝袭燕啐了一口,十分瞧不起。
袭燕哀求不果,趁人不备,又冲向前去。
坐在尉迟枭身侧骚首的仪妃,听着外面杖杖到肉的响声嘴角一勾凤目上挑,妩媚一笑,心里甚是得yì。跟她斗,也不衡量下自己斤两。
突然庭中喧哗之声传入內殿,尉迟枭鹰眉微皱,起身向外踱去。
叫尉迟枭向外走去,仪妃娇|媚一声“皇上~”长长尾音上扬,叫的人心都酥了。
尉迟枭顿了一步,伸手去挽那双柔胰“爱妃,陪朕看看何事这般热闹。”
帝妃二人相携来到院中,远远看到一干婆子正极力拉扯袭燕,直道衣裳也撕了,头发也散了,一张小|脸眼泪交错,哭的好不悲戚。不要命似的往云裳身上扑,口口声声“皇上饶命,嬷嬷饶命”的胡乱喊着。
云裳那里想要阻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嬷嬷用力按着,自身难保。
好整以暇的看了片刻,尉迟枭方才缓缓开口“住手吧!”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面色苍白的云裳嘲讽道“不想爱妃身边还有这等忠心护主的奴才,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不如朕就成全了你们主仆二人合了你们的心,你看可好?”转动手上的墨玉扳指,尉迟枭笑的一脸邪魅。
“一十八。”抬起头不惧尉迟枭的冷然,不见血色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却是不着头尾。
“什么一十八,事到如今妹妹还有有闲心伤春悲秋慨叹年华易逝吗?”仪妃得yì
一笑,理了下云鬓,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柳腰凤摆,轻蔑至极。
并不搭理任何时候都不忘卖弄姿色的仪妃,云裳强打精神道“二十杖刑已经完成十八下,余下两下云裳也不必别人代劳。”说完凤眼一扬略带挑衅的看像尉迟枭。
“有骨气!”尉迟枭拍手称赞,退后一步,语气不温不火命令行刑嬷嬷“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王妃请刑吗?动手吧!”说罢揽着仪妃盈盈一握的腰|肢款步离去。
行刑完毕,众人散将下去。袭燕忍着背上的疼,快爬到云裳身边,慢慢把她扶起。暖云阁仆众数十人,竟是无一人上前搭把手。
怒斥满院只顾自己揉着膝盖低头抱怨的宫女内侍到“没长眼的东西,娘娘受伤还在这躺着,你们竟只顾自己,昔日里教导嬷嬷就是这么教的吗?还不快把娘娘扶到屋里去!”
几个胆小的宫女赶紧过来,从袭燕手里接过云裳往寝殿去。就听一旁有人小声咕哝“今日或许是王妃,他日还说不上谁是主子呢!”
“你……”袭燕气的伸手就要掴。
“罢了,随我进来。”事已至此,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受这般欺辱难免恶奴欺主。喊了袭燕回来,何必同小人置气。
进了寝殿袭燕还气的直跳脚“娘娘,这般奴才欺人太甚,怎的不让我教xùn?”
摒退宫女,袭燕接过伤药,一点点涂抹在云裳背上。
“你也知他们是奴才,何苦同一些不知事的一般计较。他们怕我这王妃做的不长久,就让他们另择了高枝去,我这暖云阁怕是日后如同冷宫,也用不得那许多人伺候,仆不在多,贵在知心,你只捡两个乖巧的留着既可。你也知我们身份尴尬,莫再得罪了小人留下祸患”说到此,云裳疲惫的揉揉额头接着嘱咐“此事尽快办了,你自己也擦些药,早些睡吧”。勉力撑出的精神到了极限,人沉沉睡去,只余下袭燕长长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