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面容苍白,长发披散下来,眼睑下面是深深的乌青。
她晃晃悠悠的飘了进来,看着风泫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鬼王大人,都是小茜的错,让你和小姐的误会越来越深了”她懊恼极了,只是想把铃铛给冉小狐,她以为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可曾想自己的死却给小狐这么大的打击,不过這也沒辦法,为了报答小狐她甘愿潜入血族成为血妖月的贴身丫鬟,却不曾想她为了测试自己的忠心居然‘逼’她服下尸毒,若是不喝那便是歼细,若是喝了,她待毒发就会成为一个没有人‘性’的丧尸!
与其那样还不如死去,至少自己的人‘性’不被控制,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结果。
“你的事情本王已经查清了,你为何如此做?当初让你去血族那边不是教了你地盾术?若是血妖月‘逼’迫你,你大可以逃脱”风泫灵凤眸闪烁着寒光,尽管這段時間很是疲惫,不过他是一代鬼王,该有的威严是本身自带的。
“小茜知道如此定让小姐伤心,不过我是真的想变强,想为小姐做些事情,若是能获得血三公主的信任,那鬼王大人要查明的事情更加容易些”小茜说的诚恳,她好不容易才进入血族,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风泫灵看了她一眼,想起冉小狐哭红的双眸,他闭了闭眼,敲了敲紫藤茶几:“本王过几日要去天界一趟,你若想转世,本王可以去太上老君哪儿走一朝”
“鬼王大人求你了,就让我当一个鬼魂吧,这样就没有顾忌了,现在血三公主被世子软禁,而且她的妖术也快解封了,我好不容易取得她的信任”小茜连忙磕头,说什么也不复活,也不入轮回。
“你罢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方冷”
“属下在”一袭白衣的方冷走了进来,看到面容苍白的小茜,心里划过一丝疼惜,快到他都来不及抓住,微微愣神,他怎么有这样的情绪?
“带她下去,血族那边危机四伏,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本王送你一个礼物”风泫灵挥挥手。
水印天端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恭敬的走到了小茜魂魄面前,盒子啪的一声被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卷头发。
“这”小茜不解,看向风泫灵。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方冷开口了:“此头发乃寄生的诅咒之物,你把它接生在你的发髻上,待你遇见危机的时候,这束头发能替你挡过危机”
方冷上前说着把头发取出来放在手心,那束头发瞬间像是活过来一般,居然的快速的接活在小茜的发髻间。
倏然间,小茜的头发疯狂的涨长,如同一个漫舞在黑夜里的‘精’灵,瞬间把小茜裹成一团,坚硬如盔甲,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
“既然这是你所愿本王成全你,不要忘记你的初衷,下去吧”风泫灵疲惫的‘揉’了下凸起的太阳‘穴’,疲惫的神‘色’染满了整张俊脸。
众人恭敬的退了出去,最近的鬼王大人很反常,众人都知道是因为和新进‘门’的鬼后有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时光一天天流失,距离冉小狐大骂风泫灵那日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五日里,风泫灵果真再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样也好……冉小狐冲着眼前的这片青葱草地突地失神笑了一笑,也好,让双方都静静,或许,或许等他想通了,便自然会将休书送过来了……
远处的阳光依旧浓烈而炙热,冉小狐慢慢闭上眼,任由阳光跳跃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温暖又舒适。
猛然间,冉小狐只觉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她在现代的车水马龙的汽笛声,随后又好似她的父母在呼唤她的声音,一声一声,清脆又渺远,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她瞬间睁开眼,一双眼睛满溢着的全是卑微的幻想,衬得她双目明亮。她睁大眼,一遍又一遍得环视,目光仔细扫过任何一处角落!
爸爸妈妈,康林。你们来接我回家了吗?
我好想你们,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冉小狐侧头双眼不知不觉又遍布雾气,一边轻声自言自语:“带我回去吧,我好想回去……”
她伸手擦拭脸上的泪水,‘迷’茫的看着四周,空旷的周遭,回复她的,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一道轻风,润物无声。
原来是梦吗?她还是不能回去吗?
冉小狐‘腿’一软,沿着房壁缓缓向下滑去,一路滑到了地上,双目怔怔看着屋檐,再说不出一句话。
当晚,冉小狐正打算就寝,哪知‘门’却又被推了开来。她只当做是丫鬟们进屋来帮她熄灯,便出声阻止道:“蜡烛待会儿由我来吹,你且退下吧。”她的声音依旧沙哑着,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自从冉小狐在那连续七日的沉睡中醒来之后,她的睡眠质量便奇差,往往辗转反侧到了夜半三更也无法入眠,由此,她便通常都会亮着一只蜡烛,想着若是实在睡不着觉,也有一盏烛蜡陪着自己,不至于一个人在黑暗里胡思‘乱’想。
可出乎她的意料,身后却迟迟没有响起关‘门’声,她皱紧眉得朝后看去,却一眼便望见了风泫灵站在后方,静默不语。
风泫灵恢复了那妖孽横生的眉眼,绝世风华,只是白希的脸颊瘦削了些,五官变得越加分明,一双狭长的凤眸默然无声得看着她,‘欲’言又止。
冉小狐垂下眼睑,片刻,收回了视线,声音瞬间变冷:“鬼王大人此番前来,莫不是想通了,想将休书赐予我麽?”冉小狐听到了从自己嘴中发出了尖酸又刻薄的声音。
风泫灵却不接话,亦没有生气,只是走到房间正中的圆桌前,将手中拿着的一个小香炉轻轻放置到了上面,又取过火种,将炉中的香点燃,这才柔声道:“小狐,你这几日睡得不好,恰逢方冷这几日从芙蓉城回来,我便让他带了芙蓉城最好的香,能助人睡眠。”
“不要叫我小狐,鬼王大人,我的名字叫冉小狐。”冉小狐的声音僵硬冷板,毫无起伏。
“……好,你让我叫什么,我便叫什么,皆依你。”风泫灵顿了顿,口‘吻’却依旧温柔似水。
冉小狐咬咬‘唇’瓣,放在被子中的手,慢慢握紧。面上却依旧面无表情:“还有其他事?”
风泫灵双眼看着她,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然后,面带浅笑,故作轻松道:“没别的了,我这便走。只是,你……却要注意保重身子,若是生了病便不太好……”
“大人请出去吧,我困了。”不等风泫灵说完,冉小狐已然将身子侧了侧,一副‘走好不送’的态度。
风泫灵闭了闭眼,脸上全是疲惫与脆弱,这般完美无瑕之人,此时竟这副疲劳神情,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全都没了影,他呆呆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一步一步慢慢踱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好。()
冉小狐的手正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眼中的眼泪沿着眼角一路下滑到了刺绣枕头上,她知道她是咽不下那口气,每次都把错误怪在他身上,其实这些都是她自己太没用,不然怎么会害的小茜死的如此凄惨,可是她就是过不去心中的坎,她觉得她就是坏人,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檀木桌上的香发散出的气味分外幽香,冉小狐在这香味之中,怀揣着满腹心事,终于沉沉睡去。
这似乎是她几日来,第一个没有做噩梦的夜晚。
第二日日上竿头,她悠悠醒来。因为昨夜不错的睡眠质量,此时她的脑袋总算不太痛了,就是有些晕,等洗了漱,脑中唯一一丝昏沉也消失了不见,身体的轻松让冉小狐的心情稍稍回转,等吃过早膳,她正打算去‘花’园中晒晒太阳,等她刚刚坐在由下人们端出的椅子上时,远处,却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花’白的发髻,满脸的皱纹,笑起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陷入无数的皱纹里,她慢慢的走到冉小狐狸面前,看了她一眼,眸中有锐利的冰冷。
冉小狐微微一愣,颔首向她打招呼:”孟婆婆,早呀”
“你还当我是你婆婆啊?”孟婆转过身,撅起嘴低哼一声。
冉小狐面‘色’一僵,回想起当日自己痛骂风泫灵的时候,想想看,一代鬼王居然被她这么好不给面子的骂,若是别人怕早已经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吧。
“自然是我婆婆啊,嘻嘻,小狐最喜欢孟婆婆了”冉小狐弯起眼眸,对孟婆她是感‘激’的,若不是她送的圣光镯,那么她也没有那么顺利逃过那个人的编制的梦境。
而且每次孟婆看见她都是笑嘻嘻的,很亲切,让她不有自觉的响起了现实中她去世的外婆。
“唉,你这丫头,让我怎么说你?”孟婆重重一声叹息,皱紧眉头看着她,劝慰道,“其实,小茜那丫头我也看过一次,是个讨喜的丫鬟,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她阳寿本就该尽了,若不是小风啊,她早在和你分开不久就得来冥府报道了,你即便再伤悲,又能如何呢,作甚还要再这般残忍得伤害小风,他对你的心思,你岂会瞧不出来,你这般糟践他的心,他该有多难过……”
冉小狐侧过头去,面容冷冷得听着,心里一片云涌。
“其实,其实每日夜里,他都在‘门’口静静守着你,我亲眼所见,他每日夜里都守在你的房‘门’前,一直等到你睡觉了,便偷偷进屋帮你熄了蜡烛,因此他才得知你这几日的睡眠不踏实。”
冉小狐一怔,回想起之前自己半夜三更都无法睡去,翻来覆去,而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后,再第二日醒来时,房内的蜡烛早就被灭了,她只当是丫鬟们进屋帮她灭的灯,没曾想,竟是风泫灵麽……
她将心中涌起的内疚尽数掩盖起来,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得冷声道:“这是他抢着要的事,我可没有强求他。”
孟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怒了,愤愤道:“丫头,你良心当真是被狗吃了?当初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和那‘玉’笙那丫头一般,后来却知道你心底善良,不然当初小风让我把圣光镯‘交’给你,我才不肯呢,现在倒是好了,你和‘玉’笙那丫头一样的铁石心肠,你可知当初他陪了你七天七夜未曾进食早将身子拖挎了,当年的魔尊大战,封印的不止是魔尊,还有损耗了他千年的修行,不然他怎会日日饮用鹿血?却不肯喝你身上的一两滴血,如今又日日在冷风中陪你,损耗了元气,日日喝着鬼医们配的‘药’!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一介冥王,如今为了你这般放下身段,你,你还想要他怎么办!”
冉小狐感受到孟婆的愤怒,双手掩在衣袖下,紧握成拳,就连指关节都发了白,可她却不能放弃,不能心软,他爱的一直是‘玉’笙,不是她,不是她……
念及此,她抬起头,面容依旧冷冽,略带嘲讽得回道:“婆婆你也知道‘玉’笙,他不过是把我当做‘玉’笙的影子罢了,他爱的终究不是我,婆婆又何必让我去顺从他?”
她是一个现代人,一个拥有一夫一妻制教育的现代人,她不准许自己爱的那么卑微,与其当别人的替身,那就不要爱吧,即便再痛,她也不能放了尊严去迎合他!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越是喜欢,越是渴望对方也能身心如一的在乎她一个人,她就是这么一个纠结体,走不出来自己的那个砍!
“你!‘玉’笙那丫头死那么多年了,谁是谁替身还是说不定,我看得出来,小风这次是认真的!”孟婆说了那么一大堆,居然被冉小狐的毫不留情的反驳,气的脸‘色’都发了白,咬牙道,“丫头,你莫要太过分了!虽说我孟婆好说话,若是你敢做出伤害小风的事情,我老婆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语毕,她怒气冲冲得走了。
冉小狐脸上的冷意再也忍不住即将破功之时,又见孟婆顿了脚步,微怒道:“小风今日早朝归来时晕倒在地,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便该去瞧瞧。”语毕,终于大跨步离去。
冉小狐眨了眨越来越酸涩的眼,不明白今日的太阳作甚这般毒辣,竟生生刺得她双眼发疼。她闭上眼,许久,才扭头对站在远处的杏‘花’道:“回去吧。”
杏‘花’轻轻应下,眸子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冉小狐,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转身回去了房间。
回到房里,她又让杏‘花’拿来话本,可心中却怎么都静不下来,方才孟婆说过的话反复萦绕在她耳边,刺得她‘胸’口闷疼。半晌,她只能作罢,侧头对杏‘花’轻声道:“陪我去趟厨房。”
杏‘花’诧异得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多问,点头应了是,便领着她朝着厨房而去。
还没走近厨房,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果真不出冉小狐所料,此时的厨房正在熬着风泫灵的汤‘药’。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大步踏进了厨房。
此时的厨房正热火朝天得准备中府中众人的午膳,此时瞧见鬼后竟亲自上了‘门’来,皆是一片错愕,好久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得冲着她准备施礼,冉小狐急忙制止,目光绕着厨房一圈,才问道:“你们可知鬼王平日里最爱吃的甜食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鬼后问这个作甚,还是为首的那个御厨机灵些,恭敬的回答道:“回鬼后的话,大人他平日并不爱甜食,甜食点心更是吃得及少,鲜少见他偏爱过什么零嘴儿。”
冉小狐皱眉,点点头,沉‘吟’半晌,又问道:“可有凤梨?”
“有,有凤梨。”
“那便将凤梨炖成蜜梨盅,在鬼王喝完‘药’之后让他吃下,他若是不肯,你就说这是太医的意思,让他务必遵守。”冉小狐安排道。
“是!”
“还有。”冉小狐脸‘色’忸怩得看向窗外,“千万别说我来过。更别说这是我的吩咐。”
“好……好的!”
冉小狐点点头,领着杏‘花’准备回去了,突然她响起什么顿住了脚步,走到一个明晃晃的尖刀旁边,哗啦一下取下尖锐的刀来,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她的指尖已经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鬼后,你这是”众人吓得不清,这要是让鬼后在厨房受伤了,传出去,他们怕是要丢小命的。
“还愣着作甚?快端‘玉’蛊来”冉小狐看着众人愣住,她没好气的呵斥。
“是是是”众人这才慌忙的找‘玉’蛊装血。
“把这血液和凤梨一起炖了,小火慢炖,这样才有效果,切莫把梨儿炖烂了,待好了把梨‘肉’捞出来,把汤汁送去便可”冉小狐继续说着,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她心底纵然再有过不去的坎儿,婆婆说的对,他乃一介君主,冥界的大小事务都需要他,冥界的百姓需要他,她不能自‘私’的把他折腾这般,她的血能有助与他恢复,只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
等回到了房间,冉小狐草草用过午膳,便又拿出话本,依着窗头看了起来,白牙‘色’的衣衫,袖口间绣着一枝白梅‘花’,梅‘花’似胭脂染红,从媚‘色’中透出一种志存洁白的孤傲,发丝轻轻挽了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红枫片片飞落间,间两三片枫叶掠过她的鬓角,她却并未抬头,专心一致的看着手中的话本,如火的颜‘色’映进她的眉心,却再也添不进一丝媚‘色’,因为她本身已经美到了极致。
等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门’,被一股力道猛地推了开来。冉小狐吓了一跳,险些丢了手里的话本,急忙抬头望去,却见‘门’口笔直站着的,正是风泫灵。
只是此时的他脸蛋泛着不寻常的白‘色’,虽然平日里他脸也很白,却从未透着如此冰冷的冷气,身上仅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这般瞧去,更觉他的身体瘦削了许多,尽管仍旧面容俊雅,妖魅的无可方物,可浑身都透着一股落寞。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窗外正冷冷轻轻得刮着轻风。
冉小狐心中一紧,下意识斥责道:“你当真不要命了,身子虚还吹凉风,你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话刚说出口,冉小狐便后悔了,恼怒得在心中连连责骂自己。
果然,闻言,风泫灵眼神中瞬间亮起一束光来,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颇烂漫的笑容,绝美的脸庞足以秒杀众人,对冉小狐柔声道:“娘……小狐,你方才,可是在关心我?”
冉小狐皱眉,心中反复骂了自己千百遍,面上已恢复了平日的冷清,恶言相向:“我只是不想你倒在这,晦气。”
风泫灵刚刚亮起来的目光又渐渐暗了下去,嘴角自嘲一笑,声音亦低了下去:“我方才听下人说……呵,罢了,小狐,你用过晚膳后便早些歇息,莫忘了将沉香屑点燃,你睡得不稳,点些香,对你身子有好处。”
冉小狐正要刻薄得说‘不劳大人费心’时,风泫灵的双眼却泛起一片黑来,双‘腿’一软,整个身子便朝前慢慢跌去。冉小狐一颤,赶忙眼疾手快得一个箭步冲到风泫灵跟前,将他的身子接在了怀里。
就在风泫灵晕倒前的一刻,眼前似乎略过了小狐的身影,独属她身上的桃‘花’香亦一并飘进了他的鼻腔之中,他脑海中最后升起的念头是,——莫非……小狐……并不怎么厌恶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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