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逃出洞窟。
罗亚和留守的瓦顺扒等人汇合。他的肩膀受了伤,他带来的医生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期间,罗亚一直看着裂缝口,看上去心急如焚。
黄士季也焦躁不安来回走着:“师兄不知道会不会…”
“帮忙!”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圆通的声音才终于从洞口下传来。
“师兄!”黄士季大声叫道,忙跑到洞口帮忙。
圆通和张授先后被拉了上来。紧接着,一股带着热气的浓烟从洞口之中喷了出来,呈螺旋状在洞口周围刮出一阵“热浪小龙卷”。
众人慌乱地朝四处跑开。
一阵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那感觉就像是西游记里妖怪出现时的场景一般。
没来及捂住脸的人,都被旋风带起的飞沙碎石刮得生疼。
过了大概10多分钟,这阵旋风才渐渐平息下来。
随后,空中的浓烟下沉,洞口的浓烟却又在继续涌出,一上一下,中间层越积越多,越扩越广,真如一条黑龙慢慢在低空中盘旋。
“黑龙…”瓦顺扒望着黑烟,喃喃说道。
这场景实在是很壮观,看得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许久才缓过神来。
那张授虽被圆通救了出来,情况却不是太好,脸色惨白,神智似乎也有些不清醒。
圆通一面擦着汗,一面在观察他的情况,时不时还偷看严昱一下。
而手臂受伤的罗亚坐在一边,脸色也是难看异常。
云伯安站在云建新边上,眼神也有些闪烁,一会看看罗亚,一会看看程卿,一会又看看严昱。
正在这时,本来坐得好好的罗亚突然暴起,一把推开正在给他包扎的手下,从怀中掏出一把枪,径直走到严昱面前。
他拿枪指着严昱,厉声喝道:“小子!东西呢?”
营地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那个傈僳小孩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瓦顺扒,这个小杂种再发出半点声音,别怪我无情。”
罗亚拿枪指了一下孩子,瓦顺扒赶紧上前,把小孩捂嘴抱走。
“罗先生莫不是失心疯了吧?”严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在整理自己的衣衫。
“小子,你当我是傻子么?”罗亚把枪对准严昱的太阳穴,“你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快点交出来,否则…”
严昱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
“罗先生,你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是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从里面拿了什么东西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去刚穿上身没多久的干外衣,露出里面因为渡河湿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干的内衣。
“你这么想看,我不脱也说不过去。”他朝程卿看了一眼,“程小姐,麻烦你回避一下。”
“钟义,我们先走!”程卿面带厌恶地说了句,转身提起背包招呼钟义下山。
钟义看看严昱:“那昱哥你保重啊。”
说罢,他赶紧追着程卿,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去。
严昱脱得只剩下一条四角裤:“要脱光么?”他朝罗亚问道。
罗亚面色有点尴尬,他收起手枪,示意严昱把衣服穿上。
“小伙子,你也不要怪我,毕竟…相互信任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我们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严昱笑了笑,把衣服重新穿上,然后也径直朝山下走去。
黄士季想开口叫住他,但是思考了一下还是没发出声。
云伯安叔侄始终是个旁观者的角色,只是,云伯安的神色似乎有些异常。
罗亚冷冷地看着严昱的背影:“还用得着他么?”他问道,不知道是在问圆通还是在问黄士季。
“他…”圆通有些纠结,“破了神火咒,他的魂祭应该已经没了。”
圆通的语气不太确定。
云伯安的身体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黄士季眉头紧锁:“那为什么他…还能毫发无损地穿过黑雾?”
圆通也是满脸疑惑:“这确实说不通,没有魂祭,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根本不可能进入黑雾不受影响啊!”
圆通也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还需不需要用到他?”罗亚很不满意圆通的解释,“我这里不养没有用处的人!”
他厉声说道,这句话似乎更像是说给圆通听得。
“我…我会尽快弄清楚。”圆通低头道。
黄士季看到他师兄这个样子,心里有点不太愉快。
他虽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但是眼见着自己的师兄当着外人的面被罗亚呵斥,多少也算是驳了他黄士季的面子。
此时他虽没有表现出来,心中却难免生了芥蒂。
严昱一个人快速往山下走着,他要尽快找到程卿才行。
他早就知道罗亚不会信任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搜了自己的身。
所以刚才在山洞中,趁着罗亚他们的注意力被那焦尸吸引的时候,他偷偷把从焦尸身后拿到的东西给了程卿。
这招未雨绸缪还真是用对了!
程卿也确实没让他失望,刚才她抢先一步下了山,想必是要争取时间将那两样东西藏起来。
他得尽快追上程卿确认一下才行,否则万一罗亚回过味来意识到什么,情况就会变得糟糕了。
上次在天盖寺,他们已经吃过罗亚的亏了,这次可再不能让他捡现成的便宜了!
此刻的程卿和钟义距离他有一公里左右的直线路程。
程卿的想法和严昱差不多,她要赶紧下山,在罗亚反应过来之前,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严昱给他的东西放好。
按照她的想法,她并不打算在山下等罗亚一行人,她准备直接和钟义出山。
她甚至不会在县城和罗亚留守在县城的人汇合,她要直接离开这里,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去。
她曾经为了找寻父亲出事的真相来往过此间多次,所以对她来说,回程的安排完全不是问题。
“卿姐,你走慢点,我都跟不上了。”钟义追在程卿后面,虚弱地说道。
“快点走,我们要摆脱罗亚他们,先行回去。”程卿低声说道。
“啊?为什么?”钟义还不知道程卿手里有什么。
“哎呀!”他脚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小心点!”程卿回头扶起他。
钟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抬头一看,随即呆在那里。
程卿也发现了异常,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瘦小的布衣男子正拿着一个弓弩对着他们。
这人来的几乎悄无声息,就在钟义摔一跤的时间里,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很有可能他早就埋伏在附近。
“你要干什么!”钟义挺身上前挡在程卿前面,却被程卿往后拉了一下。
程卿将钟义拉住,然后又伸手示意那人不要轻举妄动。
“前日在屋顶的,是你么?”程卿问道。
面前的这个人皮肤异常的黑,甚至看不太清楚长相,身材十分瘦小,比程卿还要矮上不少。
“他一直跟着我们?”
钟义惊讶道,他根本从来就不知道屋顶有人这件事。
“他要干嘛?你,你要干嘛?!”钟义朝那人喊道。
“他可能听不懂汉语。”程卿示意钟义冷静一些,她正在思考如果这人听不懂汉语,她要如何与之沟通。
“你们,跟我来。”出乎程卿的意料,那人居然张口说了一句标准的汉语。
“啊?他会,他会说汉语。”钟义看向程卿。
“你是什么人?”
程卿警觉地看着对方,在这深山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少数民族装扮却说着流利汉语的人,这十分不正常。
“你们跟我来,我阿爹想见你们。”
那人有说了一句,然后收起手中的弓弩,指了一个方向,然后率先转身进了树林之中。
“去么?”钟义很犹豫,他看向程卿。
“去。”程卿果断地说道,她心中已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另一边厢,越往山下走,严昱越觉得不太对劲。
这一条路下来,他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按照程卿和钟义的脚程,没道理追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啊。
难道他们去找僻静的地方藏石刻了?
不可能啊!把石刻藏在这个地形复杂的荒山野岭,到时候怎么找回来啊!以程卿的智商不太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严昱停下脚步,他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会出什么事情呢?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是林中的一些野兽。
程卿和钟义手中都有求生哨信号弹等求援设备,不管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野兽,以程卿的脑子加上钟义的身手,怎么的也不至于连求援信号都发不出来啊。
迷路?应该也不会,一路上都有记号,就算是找不到路也不至于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求救的。
那他们去哪了呢?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声响,严昱知道是罗亚他们追上来了。
他不再停留,也不再快速赶路,而是朝前徐徐走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身后黄士季的喊声。
“严先生,别走那么快啊,大家一起走相互有个照应。”
严昱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很快就被黄士季他们赶上了。
黄士季本想和严昱聊几句,但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也就知趣地没开口。
罗亚那边的人,心情也都不太好。
洞里发生了枪战,老板伤了,飞龙没回来,张授也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
傈僳小孩在瓦顺扒的背上趴着,连看都不敢看罗亚。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做声,只默默地赶着路。
“程卿他们呢?”走了好一会儿,罗亚突然问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程小姐呢?”罗亚一提,圆通也觉得有点奇怪,四处张望起来。
“不太对啊。”
黄士季显然是想到了刚才严昱想到的问题。
“程小姐和钟义的脚程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啊。咱们可是一路冲下来的,刚才…那个也没耽搁多久,他们怎么可能走出那么远?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严昱闻言这才停下脚步。
“不会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吧?”他说道。
对程卿,他不想表现出过分的关切,尤其是在罗亚面前。
并且,依据他刚才的判断,程卿和钟义的失踪,很可能是主动的行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就要为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
“不会吧?”圆通看向罗亚,“我们…要不要四处找找?”
“不过这四处没有打斗的痕迹。”严昱环顾了一下四周。
“一路过来也没看到打斗的痕迹不是么?会不会是迷路了?”他看向黄士季。
“也有可能。”黄士季接口道,“虽然来时做过一些标记,不过这边地形复杂,光线又不是太好,难免会看漏,搞不好真的是迷路了。”
他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虽然他不知道严昱有什么用意,但是他看出来严昱对程卿和钟义的失踪并不十分担心。
就刚才在山洞里的情形看来,严昱应该还是和程卿一国的,此刻他不担心就一定有他不担心的道理。
而他黄士季,在两个主子,不,是三个主子,还有个前主子吕义山呢,这三个金主里,程卿给钱最是豪爽。
所以,此时他倒也不吝啬跟严昱唱个双簧什么的。
“反正今天也赶不回村寨了,不如就在这里扎个营,生个火堆,算是以烟为号,等他们一下吧。”他向罗亚提议道。
罗亚很不爽,这次的空手而归和飞龙的反水让他非常生气,不过程卿对他来说还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他倒也不想真的折了程卿。
他冷着脸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算是默许了。
同是被黑雾侵袭的人,云建新和张授两个人的状态却大有不同。
云建新的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他和他叔叔站在最外围,窃窃私语着什么。张授脸色依然难看,一路由两个壮汉扶着。
罗亚一看到张授这个样子,怒气就更甚了,那该死的飞龙,死在洞里都是便宜他了,真该把他千刀万剐了才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