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头很快让人把两间房子收拾好了，又与莫言和方烬聊了一会关于他们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之后，胖老头施施然的拖着身子离开了，而方烬和莫言也是正式的在这里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方烬很少见到胖老头的身影，不只是因为胖老头很少出现在这里，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被莫言留在房中考校对四书的理解，偶尔也在城中或是周边的地方转转，对自己所学的知识进行实践和巩固。

不知不觉冬日降临，胖老头又出现了一次，给莫言和方烬每人留下了两套棉衣，又加上了两床被褥之后再次离去。

胖老头好像是天生爱笑，最初的时候方烬还没有注意到，直到这一次送棉衣和被褥的时候，因为胖老头的笑容像是扯出来的一般，十分的不自然，他才是恍然发xiàn

这个问题，不过也只当是他遇到了有点棘手的事情，很有客人的觉悟，方烬没有多问，莫言看着方烬神情上的变化，笑着点了点头，不知dào

是对胖老头的棉衣和被褥表示满yì

还是认可了方烬的进步。

又是一夜的长谈，莫言洋洋洒洒的向方烬说了不少他过去的事情，说了＊

m.35zww.＊他所见闻的一些轶事、趣事，说了关于诡道百脉的些许往事，甚至还有一些关于修仙门派的事情直至天色近明，莫言才抻了抻肩膀离开了方烬的房间，而早已困顿不堪的方烬则是直接和衣窜进了被窝，只是个呼吸的时间就进入了梦乡。

或许是因为疲乏的厉害，这一觉方烬直接睡到了正午，睁开眼感受了一下时辰，颇是奇怪莫言竟然没有喊他起来炼体，这在以往可不多见，彻夜长谈也不是这一次，但是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莫言都会准时的在鸡鸣时分把他喊起来锻炼身体。

“师父这是知dào

体谅人了啊！”心中打趣着，方烬从被窝中钻了出来，身子由不得被冻的颤了几颤，和衣而眠真是要不得，尤其是这鬼天气！

简单的洗漱之后，方烬推开门，虽然莫言没有喊他，但是他已经养成了每日与莫言一起锻炼的习惯，正想着去莫言的房间看看师父到底是自己还没起床才没喊他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却是愣愣的站住了。

毫无征兆的下雪了！

记得前一日还是冬阳和煦，只是过了一夜，天空中却再没了半分太阳的影子，如柳絮一般的雪花飘飘洒洒的从天空中纷扬而下，片片彤云暗淡的有些发亮，让人睁不开眼睛。

“师父师父”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就下的这么豪放，莫言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有些兴奋的喊着，想让莫言出来与他一道看这雪景，然而没有人应声！

“师父师父？”方烬有些疑惑了，小跑着踏入风雪之中，把地上的积雪踩得吱吱作响，他的心里莫名的不安，莫名的就想起了胖老头那十分勉强的笑容——他站在了莫言的门前。

门没有上锁，方烬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丝，敲门，一声，两声没人回应，方烬的神色一片灰败！

“师父！师父！”推开门，果不其然的，早已没有了莫言的身形，不只是如此，房间内还留下了一个包袱，隐约可见四书最厚中的《山河志》调皮的露出了一角。

颓然的坐在已经被风雪浸湿的门槛上，方烬竟然无助的像个孩子！

果然还是走了吗？

他早知dào

会有这样一天，但是为什么来的那么突然？为什么连个简单的道别都没有？

你知dào

吗？在燕国有一种动物叫做大象，当它们感受到死亡得来临的时候，就会悄悄的脱离族群，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的死去，总有人认为动物的情感不如人的丰富，但是在我看来，在某些方面，人是完全无法与动物相比的！

莫言的话音犹然在耳，当时方烬还笑他，要真是哪位老人这样做的话，还不让他们的后辈伤心欲绝啊！

听方烬这样说的莫言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方烬的话，所以现在方烬的心更是比刀绞还要难受，甚至没有注意到布满风雪的院落中多了一把油伞。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你的宿命”

油伞下站着的老者身形略微有些发福，如果覆上一层雪的话倒是与方烬儿时在方家堆的雪人有几分相像，方烬听到声音，一片死灰的目光顿时有了几分神采，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胖老头，“东方爷爷，你一定知dào

师父去哪了的，是不是？是不是！”方烬猛地站了起来，一把跑到了胖老头的身前，根本不顾漫天的大雪，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你该长大了！”胖老头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五个字，语气中或许有惆怅，但是真zhèng

让方烬绝望地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笑容，这是方烬第一次见到胖老头这般郑重的表情。

“包袱里面有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一封信，你去看看吧！”如果说诡道百脉中谁对着浮沉世界看得最为透彻，胖老头这一脉无疑是佼佼者，他没有安慰或是开导方烬，留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撑着伞离开了院落，只剩下一排脚印，很快又被大学覆盖。

方烬站在雪中，纷飞的大雪明显没有可怜他的意思，很快就调皮的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一阵冷风吹过，雪花簌簌落下，方烬打了个寒颤，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转身跑进了莫言的房屋，没有刻意的抖落身上的积雪，一把扯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入目的自然是作为诡道百脉传人共同的基础的四书，而在四本书上面还放着两件东西——一封信，一枚戒指！

在身上抹了抹满是泥污的双手，方烬才无奈的发xiàn

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了，找了一方干净的毛巾把双手擦干擦净，他才小心的拿起了那封信。

“你就当为师终于信了一次命！”

看着熟悉的字迹，方烬的鼻尖一酸，两行泪水就夺眶而出，与脸上的水渍混在了一起，心头想着莫言说过的话，方烬很快收拾了情绪，继xù

向下看了下去。

“为师是一个失败者，但是比起彻底的失败者来说，为师又是幸运的，因为遇到了你，我很少夸你，不过现在却不得不对你说一句，你做的真的很好！”

“你的进步让为师看到了戏命师一脉的希望，也算是为师对先辈们的一个交代了，你可不许让为师失望，为师可还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凭借你来向他们炫耀呢！”

方烬好像看到了那个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老头在他面前笑着说话，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淌下的泪水又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我一定会努力的！

咬着牙把信看完，莫言对方烬终究还是有着些许不放心的，整整三页的信纸上面，几乎有两页都是对他的嘱咐和关怀，方烬就这样流着泪把信看到了最后。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在与命运做着斗争，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斗争而斗争，但是你要明白，作为一名戏命师，你为何要与命运抗衡！”

“看到那枚戒指了吧？那是我们戏命师一脉的信物，从此以后，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戏命师，不要辜负了为师，更不要辱没了戏命师的名声！”

小心的把信纸再次折好夹进了《帝王心术》的扉页之中，方烬这才拿起了那枚戒指，古铜般的戒身，却泛着幽幽的光芒，几不可见的神mì

纹理排布在戒指两侧，方烬小心的用手感受了一下，隐约有些凸凹，然后他的目光定住了——在戒指的内壁上，极不显眼的位置，一个‘命’字镌刻其上，戏命师命方烬的眼眸中一道华光闪过，然后又颓然的摇了摇头，像是有什么很重yào

的东西应该被他知dào

但是他没有抓住一般！

把戒指带在了右手小指上，他记得的，这枚戒指以前就是被莫言带在右手小指上面的，做好这一切之后方烬的目光再次放在了包袱之上，四本书，一封信和一枚戒指之外，还有的就是莫言给方烬留下的些许金银了，他应该是不想再让自己再麻烦东方爷爷吧？

方烬心里想着，也终于是承认了莫言离去了的事实，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有了目标，不再迷茫，他不想辜负莫言的期待，更想有一天师傅能够以己为荣！

提着系好的包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方烬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冰的厉害，忙不迭的换了一套棉衣，小心的把包袱藏好，揣上了些许金银，方烬出门了。

牧野城在秦国也算得上是大城市了，虽然不能与祖安城相比，但是比起方烬和莫言一路上途径的镇子还是要强上许多的，雪已经停了，方烬裹着衣衫走向了一处洗浴的地方，虽然换了棉衣，总还要用热水泡一下才不至于生病。

从洗浴的地方出来的时候方烬已经是变得神清气爽了，除了眼眸深处还有一丝追念之外，看上去就是整一个大好青年。

略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方烬抬步向着城西走去，莫言在信里面交代了他许多事情，其中最重yào

的一条就是让自己变强一些，一如之前莫言说过的，戏命师虽然不是以法入道，也不是以武入道的，但是终究要有些防身手段，方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在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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