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华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太一。
眼中倏然划过一抹锐利,根本就没让自己有一刻适应已然僵硬了的身体,扬手一个冰魄斩上去,直击对方脑袋,务必一击必中!
可……手中的冰刃刚刚凝结出掌心就被一道小火苗给掐灭了!
愤愤地盯着他握紧的手腕,眼睛就要喷出火来!她低吼道:“放手!”
这一次,她不再是居高临下,反而成了在下面的那一个,可气势依旧不弱,这里是她的家,没有谁敢在她的家里对她动手!
“不放!”他的口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大手锢着她的手腕死活不松,他现在很奇怪,这女人为何会三番五次地想置自己于死地。
少女刚刚才醒哪里有力qì
挣脱,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明明那般纤细,骨节分明,可是放出太阳金焰是何等的焚天毁地。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就在他感觉到一丝凉意之时,她昂起头,小嘴一张,对准了他的脉搏咬下去!
“啊!松口!松口!”
女孩睁着一双灿如明星的眸子瞪着他,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疼痛,这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充满了倔强和仇恨,让他心漏跳了一拍,这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立马女孩尖利的牙齿刺破了他的皮肉,静脉血从脉搏里汩汩流出,刺痛了他大脑的神经,再看一眼她的表情,意思不言而喻,你不放手我也不松口!咱俩就耗着!
哼!太一也不是被吓大的!手腕用力,少说也有千斤重,只听得纤弱的骨头“咔咔!”作响,她的脸色顿时惨白,可嘴上的力道绝不松上一分!
双方又陷入僵持状态,尽管他的心里不断有声音提醒他不能和她作对,可这女人着实可恶!一醒来就要杀他,正值年少的他哪里忍得住?
血拼了命地从女孩嘴里溢了出来,来自至纯至刚的男子身体里的血液叫她一瞬间打了个机灵!好啊!我杀不死你我咬死你!咱俩一起死!
两人的血液不要钱似的淌下,顺着交缠在一起的手和嘴唇流进了雪白的床单上,他的眼睛很厉,盯着人就不会放,“女人!你告sù
我,你为什么……要杀我!就连现在你这双眼睛里面都满是仇恨,我跟你也只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其他的东西他都可以忍得下来,唯独被人记挂着性命,且记挂他性命的是全然不顾自己死活的人,这并不符合常理,他充满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啊——!”男人疼得呲牙不忘加重手腕的力量,骨头碎裂的声音不住地从手中传来,“你不说是吗?我可是还有一只手没用,咱们再试试?”
夙华想都没想就是先发制人,扬起左手立kè
迎面而来的便是太一的拳头,两相对撞!发出一声巨响!
“嘭——!”
巨大的力道夹杂着可怖的罡风,相撞之下,太一被撞飞出去!桌椅板凳殿内一切用具全部化作碎片!
与此同时“卡擦——!”一声,高贵典雅的朱红色大床彻底击了个粉碎!
夙华只觉得浑身剧痛,身体不受控zhì
,头重重地撞上了骨制靠背,然后脑袋一懵,什么都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等她的意识回笼后,“咳咳咳咳!”她抬手捂着嘴巴,却是见到咳出了血,可肺还是不放过她,“咳咳咳咳!”咳个不停,像是要把肺里的血都咳出来似的。
过了许久,终于,她动动手指,费力地想要从倒塌的床板里面爬起来,却是一碰就疼。他好大的力qì
,手骨都被揉碎了好几根!当然,如果他有心去看的话,太一也被她咬得不轻,手腕上的牙印这辈子都不能去除了。
太一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这个吓到了的样子,他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弱不禁风……她不是一直都很狡猾的吗?
夙华见此,目露嘲讽:“你解气了是吧?你现在想杀了我易如反掌,怎么?你是想杀我呢?还是离开这里?”
可还没等她冷笑出声,又开始咳嗽,肺里的血噗通噗通地冒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撑着身子,想让呼吸顺畅,手腕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毛,可这透支力量的代价委实过大,刚刚醒来又动了灵力,很快就晕了过去。
见她咳着咳着竟是昏了过去,太一这下是真的急了,立马快步走了上去,将她从报废的床板里拖了出来,动作不算温柔也说不上粗暴,力求不再伤害她。
触碰到她的瞬间让他心神一悸,左手托住她的后背,右手将一股纯正的金焰注入她的体内,可她体内的寒冰之气立kè
吞噬掉了他放出的金焰!
他露出急色,一拍脑袋,立马想起了原因。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女人是冰系灵根,自己这冒冒失失地给她灌输灵气恐怕是适得其反了。情急之下,轻轻拍打她的脸蛋,“喂!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女人!你死了我怎么跟你那个姐姐交代啊?”
“咳咳!”她突然醒了,咳出一口血。
太一突然感到了一丝放松,可见到血是黑色的,顿时大惊,联想到后土所言,本以为是说辞,今日一见兴许是真的体弱多病,于是他好心开口问她:“你可是有什么顽疾?”
“跟你有什么关系?”视线扫过他扶在背后的手,眼睛顿住了一秒,露出不悦之色,恼怒地道,“你快把你的手放开,你不知dào
男女授受不亲吗?”
“啊?”太一也是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立马缩了回去,可这手一缩夙华立kè
摇摇欲坠,太一连忙再次扶住了她,“还是我扶着你吧,你的伤情加重我也有责任。”
“跟你没关系。”
如此和颜悦色也是头一遭,让双方都愣住了,许是离得太近姿势又过于暧昧,两人都略微尴尬起来。
夙华正了正神色,冷肃地说:“我秦夙华没那么容易死,收起你的怜悯心,我看了恶心。”
她的嘴巴不可谓不毒,让太一刚刚有的愧疚之意和一点点对她的改观立kè
烟消云散!
他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其他什么,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当她的目光偶然触及到他尚且在淌血的手腕时,少女若有所思。勉强让自己站起来靠在门框上,只能看到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感觉有些萧索,真是奇怪,如此耀眼的男人,竟然还会萧索?
站在院子里,正上方是一轮太阳,太阳啊,她敢与太阳争辉吗?
视线移开夺目的曜阳,仰视着天上软绵绵的云朵。如果细看之下,她的眼中不止有喜悦,还有无尽的落寞。
她知dào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穿越者而改变。这个和她相遇的男子名叫太一,这个名字,就注定了他要登顶天界,成为世人景仰的东皇。这些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他杀死十二祖巫在洪荒的历史上可是写得一清二楚!
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dào
,在很久很久之后的将来,她的十二位哥哥姐姐都会被他们兄弟两个所杀。这是命定的事实,她不信命,不信天,她想逆天而为。
可现在又算什么呢?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杀不死他。
难道说……那个人说的,她一辈子的敌人,莫非就是他吗?
萧瑟的秋天来临,落叶被祖巫殿的侍从们扫了又扫,生怕怠慢了祖巫殿今日到来的主人。
洪荒的时间太长,无法计算,也没有谁想出办法来如何计算,因此,也就没什么时间概念了。
后土的气质在洪荒是众人皆知的,她只是略微笑一笑,就能让巫族们心生景仰,而玄冥的美貌如同她的名字般,不同于后土的让人望而生畏,而是万万不能靠近。她的冷,是真的冷到了骨子里。
“玄冥姐姐!”她乳燕归巢般地扑进了冰美人的怀里,眨着大眼睛问,“怎么我一病大家都来看我了?你是这样,烛龙哥哥好像也快来了。”
后土看了眼满是担忧的玄冥,小声道,“你还不知dào
玄冥妹妹?她听说你受了欺负,又是养病半年,就立kè
赶了回来。”
玄冥并不理会后土的说辞,对夙华说:“姐姐是要送你一物,可以抵御你体内的寒冰之气。”
红光一闪,冰美人的手里出现一块巴掌大的血玉,而这血玉的形状则是一朵莲花,莲花芯好似活着一般,亭亭玉立着几缕花蕊,发xiàn
夙华的眸子里擦出一抹亮色,她流露出一丝得yì
,“这个宝物名叫七品红莲血玉,乃先天灵宝。”
先天灵宝四个字说出的瞬间,不止是夙华和后土,就连抬脚走进殿内的男人都惊讶了。
没人看到他,但他的声音先出来了,“竟然是先天灵宝,你自己都不舍得用,送来给小妹,你也是用心良苦。”
三位女性转身看去,皆是目露惊喜之色。
“三哥?”
“烛龙!你终于来了!”
“烛龙哥哥!”
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人正是祖巫中排名第三的烛龙,他一身红衣既不张扬,也不内敛,恰当好处地将他健美的体态勾勒出来。他能文能武,在十二位祖巫中的地位非比寻常,也备受其他人尊敬。
此时四位兄妹难得相聚,不免又是一阵热情。
夙华再向玄冥道谢:“玄冥姐姐这礼物我收下了,先天灵宝乃天地生成,并非那日人为修liàn
而成的法宝可比。更为难得的是,这其中含有天地法则。姐姐,此等级法宝你替我寻来,只为压制我体内的寒冰之气,这份恩情,夙华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