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一直坐在首领沙发的后面,不怎么起眼。
可是说话的架势,明显要比刚刚门口守着的,以及刚被赶出去两人,地位要高的多,最起码他说话的时候,面前的首领,居然没有呵斥他。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也会说中文,标标准准,情绪与意识表达的分外清楚。
首领在前,坐着。
他在跟后,站着。
由于他说话时的表情,太过于凶悍,常年各种行动在身,眉头紧锁之时,透着管理者特有的严峻与凶色,竟有一瞬间,感觉他才是说了算的人。
不过很快,首领缓缓往后靠了靠,宽厚的肩头展开,散发出一股子无法抗拒的抵抗力。
原先友好轻松的氛围,突然之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首领那波人,是故意针对着萧家而是为来的。
房间里的空气,双方彼此僵持着,无形中有一根丝线在中间紧绷着,断不断,全看首领他们的心情。
萧家人的紧张程度,再次拔高到顶峰,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惊悚感,谁也不知道首领,究竟会怎么样。
而萧嘉越心如死灰,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看看首领他们的态度。
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激进,仿佛触及逆鳞般,如此勃然大怒。
怎么会这样?!
萧老爷子先回过神来,赔着笑缓和气氛:“不是,暂时没有找到妤妤呢,我家这嘉越啊,从小就跟妹妹关系好,也是刚知道,我之前请你们帮忙,私自决定把妤妤许给首领的儿子,他身为哥哥,心底肯定不舒服,要为妹妹的幸福着想嘛。”
说着,他也站起来,示意首领身后的人坐下:“息怒息怒,也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请问先生,该如何称呼?”
首领身后之人,转眸看向萧老爷子,哪知眼底的怒意更甚,仿佛是仇恨的根源:“我们之前在电话里沟通过,就是我答应你,带人去帮萧家找孙女。”
萧老爷子微怔,想来能接首领电话的身份,跟现在的情况结合,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也不低,只是对佣兵团的构造也不了解,职务更猜不着,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只能讷讷的道:“哦,原来当时负责人是你。”
那人不说话了,眼神愤然的盯着他。
萧影眉头轻拢,不着痕迹的往老爷子身边靠了靠,小声的问:“打电话的时候,有得罪他的地方吗?”
“我是请他们帮忙,请人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得罪之处呢?”
当年,打着电话的时候,他语气恳诚,而对方相对比较冷漠,无奈之下才说出婚约的事,没想到对方如此记仇。
不应该啊……
萧老爷子想不明白,萧嘉越跟其他萧家人,也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首领终于愿意开口,先是仰起脑袋,用眼神示意身后之人坐下。
对面的萧家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下一秒后,身后盛怒难下之人,什么都没说,低着眸,乖乖坐下。
能瞬间压住火气,说明他从骨子里,对首领的畏惧跟敬服,亦或者是佣兵团绝对的纪律。
待到首领复而看向萧家人时,他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透着难以琢磨的悲凉跟无奈。
“原本我跟萧老先生说的约定,也只是玩笑话而已,萧家愿意我帮我找到孩子,我打心眼里感激,并没有非要履行约定的意思。”
说到这时,他的眸光逐渐暗沉下来,酝酿着几分难言的痛色:“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愿,可我的兄弟们,却不会就此同意的。”
萧嘉越喉咙动了动,安静的等着后文。
按理来说,妤妤跟首领之子结婚的约定,也仅仅只是他们两家的事,断然轮不到他的同伴左右。
但凡说话里面,加了一个可字,那前段话皆不作数。
也就是说,前面这两句,都可以不用听。
萧家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首领,听着他再度开口,说出重点:“佣兵团里的人,跟着我无怨无悔,不管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冰天雪地的南北极,还是跟我去战火连天的战场,都毫无怨言,我得对他们有个交代。
萧老先生联系到我们军区的时候,我在外带人做任务,情况特殊,没有人能联系到我,军区管辖人就是我身后这位副官,他是因为你们孩子,是我儿子未婚妻的身份,才带人出任务,在海外各个地区找寻过丢失儿童。”
世界第一佣兵团的来由,不是空穴来风,他们不是什么任务都接,什么人都能请得动。
可一旦接受任务,务必竭力完成,不是玩虚的。
这会儿,萧影隐隐猜到了什么,视线越过首领,落在他身后的副官身上。
只见副官表情狰狞,好似要碰到重大的伤口,像他们这种铁血汉子,伤痛不露言笑,真正能触动他们的,也只有格外痛苦之事。
如果没有猜错,是因为副官带人出任务的时候,发生什么重大事故。
果然,跟他猜得没错。
首领表情悲戚,下意识有余光扫过身后,接着道:“有一次在战火区内,有一批各国贩卖儿童的罪犯掩藏其中,原本他带队的任务已经完成,意外得知这条消息后,毅然决然的带队重新深入。
但之前任务只是送送军火之类,对双方斗争没有深入了解过,犯罪是由其中一方保护的,在不知情的前提下,也没有时间再做其他功课,只能冒险前进,没等找到全部的孩童,所有队友掉落陷阱里。”
两军交火的陷阱,想也能想得出来,是必死无疑之地。
听到这时,萧家人全都缄默不语,死沉死沉的气氛,穿梭在空气之间,犹如无尽的冷风在萧家人的脊梁骨处,不停的来回撞。
萧家人在佣兵团面前,再也无法直起腰杆。
特别是萧老爷子,眼眸放大,心头一阵一阵的巨大波浪袭来,说不出话来。
首领略为愧疚的低声道:“同行的所有同伴无一生还,只有他在后面刚好接到我电话,一边跟我请示着,一边亲眼看着同伴跌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