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洲感觉手指一暖。
低头看去,女人如葱白的手,在他的指间绕了绕。
羽毛搔过一样,很快就松开。
抬眉望去,她的眼珠微颤,眼皮在这时松开一条缝,朝他瞄了眼又很快闭上。
利昂教授在这时处理好仪器,如临大敌的郑重走过来。
傅西洲眉心动了动,将顾北笙的被子掖好。
他起身站到一边,沉声道:“她淋了很久的雨,路上换了干衣服但可能依旧寒气入体,教授,我把她交给你了。”
傅西洲的脸色很凝重,视线落到顾北笙脸上时尽是隐忍。
利昂有些动容,都是为了总统夫人和三公主,顾北笙才会受这样的罪。
原本,这些跟她没关系的。
一开始,利昂只是觉得这个华夏女孩医术精湛,是个可造之材。
后来,发现她的针灸之法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远比他想象中更加玄妙。
那个时候,他对顾北笙生出了惜才之意,甚至想让她加入他的团队。
但他也知道,像顾北笙这样的人,不可能困在他这里,所以他没有开口。
而现在,利昂对她是很深的敬佩。
即便是他,在这样的年纪,也不一定能做到为病人牺牲至此。
顾北笙却可以。
利昂默了默,认真的点了点头:“傅先生,您放心。”
傅西洲又看了眼顾北笙。
弯腰在她的头顶抚了抚,这才离开。
他走后,利昂教授立即开始治疗。
他走到顾北笙面前,看她巴掌大的小脸,确实有些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了。
他用仪器给她做检查。
然而检查之后,结果却又都没问题。
利昂教授看着数据,有些懵了。
他看着顾北笙昏睡的脸。
转念一想,没有原因的昏迷才更加要引起重视。
当即,表情更加沉重,想了想,暂且走出了诊疗室。
总统已经将流彩菌交给下人看护好。
他去看了沈烟和时青,刚刚回来。
看到利昂,顿时将人叫到一旁,问:“顾小姐怎么样?”
利昂教授眉心狠狠蹙起,嗓音沙哑中带着沉闷:“顾小姐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却找不到原因,情况不容乐观。”
总统面色一滞,感到意外:“这么严重?”
利昂点了点头。
总统手掌一紧,看着病房的门,眼神复杂难忍。
顾北笙在毫无保留的救他的妻女。
而他却对她隐瞒加怀疑。
甚至,内心深处是防备的。
总统越想,越感到难言的愧疚。
无论是他接受的教育,还是自身的性格,都不允许他这样对自己的恩人。
总统缓缓阖眸,再睁开,眸色满是浓稠。
他沉声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治好顾小姐。”
利昂点头:“我明白。”
他不由深深看了眼总统,没有说的是,心里松了口气。
不然的话,他可能也会替顾北笙感到些不值。
病房里,顾北笙在利昂教授出去后,就无声睁开了眼睛。
她皱了皱眉,确实感到有些不舒服。
在外面时,晕倒是真的。
只是很快清醒了而已。
她看了眼病房的门口的方向,门没有被完全关严,隔着缝隙,能够隐约听到人的对话。
当听到总统那句话时,顾北笙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昏迷,只是为了试探总统对她的信任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看来,这一切没有白费。
没一会,利昂重新回到了病房。他在病床边站了一会儿。
顾北笙神思稍敛。
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利昂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似乎很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顾北笙想睁开眼睛,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是她知道,一旦利昂知道了她是假装昏迷,那么所有的信任直接会分崩瓦解。
想到这儿,她就忍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利昂隐隐叹了口气。
之后,给顾北笙用了片药。
药片递到鼻尖时,她嗅了嗅,识出里面并没有不该有的成分,配合的吞了下去。
之后顾北笙当真睡了一觉。
等她再次醒来,房间里蒙沉沉的,外面的光线暗淡又无光,照的里面都压抑起来。
她不由眉心动了动,想要坐起来。
忽然,一只大掌压过来,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住了她的肩膀。
“在打吊针,先别动。”傅西洲低缓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哄意。
顾北笙眼睫动了动,看过去。
看到傅西洲坐在她的床边,目光沉而缓的看过来,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有他在,好像驱散了房间里那股子压抑。
顾北笙知道,傍晚刚睡醒的时候,容易受激素影响,产生抑郁的情绪,觉得世界空荡人生寂寥,就连这小小的房间都变得乏味压抑起来。
但是看到他,好像这些感觉都没了。
顾北笙唇角勾了勾,问:“你在这儿,时青他们都清醒了吗?”
傅西洲眉梢轻抬,之后忽然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傅西洲没舍得用力,更多的是宠溺。
他语气很低缓,又带着故作的不悦:“你还在打吊针,醒来第一时间还有空关注别人?”
顾北笙轻笑,没有再乱动。
其实她知道,吊针里只是些基础成分,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但还是乖顺的道:“后面两天,我会好好休息的。”
原本,傅西洲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她聊一聊。
为了沈烟,损伤自己,在他看来是完全不值得的事情。
即便,他明白总统夫人身上的谜团是揭开二十年前绑架案的关键。
但他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就算是为了真相,也不能不管不顾自己。
傅西洲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
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这次没出事是幸运。
如果不让她记住,下次她还会这样。..
但似乎这也是她的一种人格魅力,从某种意义上,她把沈烟当做朋友,而不是揭开真相的枢纽。
也正是这样有情有义的她,才会让他觉得真实吧。
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叹气,低沉着嗓音说:“你睡过去的时候,小洲打了视频过来,没有看到你,有些失落。”
想到小洲他们,她的视线一下子柔软了。
忙着调查,和他们联系的频率少了。
“他们没怀疑什么吧?”顾北笙问道。
“没有。”傅西洲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虎口,薄唇轻轻一勾,嗓音又低又欲:“小宝比较关心弟弟的事。”
顾北笙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这倒霉孩子,还惦记着她二胎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