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何才算是际遇结束。
余大刚兄弟俩人之前都是提前离开了秘境,但是他们在客栈时跟其他人交流过,也有完成了际遇,从中得到了好东西的人——虽然那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只是一些七品阵符——但终归是比这些提前退出的强,于是那个人把自己在幻阵中的一切经历,添油加醋地吹了起来。
要点自然和秦门庄管家说的一样,就是要保持本心,不要被幻阵控制了思绪。
剩下的就是跟着际遇的流程走,完成“心愿”。
他当时遇到的情景是一对兄弟争家产,他是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尽心尽力却因为不够嘴甜而不能讨父母欢心的长子,弟弟虽然好吃懒做,却因为是弟弟,所以天生得到了父母很多的偏爱。
父母皆在的时候,在父亲的淫威下,大哥还能忍耐,到了父亲去世,兄弟要分家产,看到两份明显不公的家产,大哥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爆发了出来。
大哥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打压弟弟,最好能让废物弟弟一分钱也分不到滚出家里。
这种愿望,显然不可能被实现,而且若那位修士真的依了大哥的愤怒去报复弟弟,也就是失了本心,被控制了情绪。
他的做法是缓和了与母亲的关系,并且找了自己当官的朋友,利用权势来进行了平衡,最后先拿回了完全属于自己,由自己赚钱购买的铺面田地,再平分了家里的财产,还带走了母亲。而在母亲数次背着他偷偷塞钱给弟弟后,修士选择了把所有的家产变卖,强行带着母亲离开了老家,去了弟弟找不到的外省重新开始生活。
尽管母亲一开始也又哭又闹,但等她意识到此后她只有大儿子能依靠时,渐渐也就接受了现实,踏踏实实地生活了起来。
在母亲收心,真正开始依靠大儿子的瞬间,那位修士得到了他的奖励——就是那些七品符咒——它们被放在一个檀木箱子里。
随之,他就被传送出了幻境。
正是听到了这个,余大刚兄弟俩才觉得自己也能通过秦门庄的秘境。
不就是演个话本子么!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际遇要比这位修士的凶险多了。
余大刚的际遇,云沾衣不予评价,只能苦笑。
她倒是有些在意余大力际遇中提到的鬼胎。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完成她这个际遇。
这位苦命大小姐的“心愿”没有那位大哥那么简单。
毕竟人家是九品的法阵,她这个是七品的法阵,差着两品,难度就是天差地别。
云沾衣能感受到最大的情绪,就是“不甘”。
不甘自己本来锦衣玉食的人生被替换。
不甘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养父母被打死。
不甘亲生母亲为了府中地位依然成为虚假的儿子。
不甘作为大小姐她做什么都被管制什么都不能做,而那位大少爷就因为是男子所以想做什么做什么,无论多么无恶不作都有侯府托底,而她只是走路姿势不正确,就是丢侯府的脸。
她的不甘太多,情绪太过猛烈。
云沾衣要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既要消除她的不甘,又不能被她的报复情绪牵动而行动。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一些思想,她确实不能够认同,勉强接受,消磨的是她云沾衣的本心。
比如此时,大夫人正念叨给她安排了多么好,多么合适的一门婚事时,这位大小姐的内心竟然有几分向往和期待。
喂喂,能嫁个好人家,就可以抹平你的不甘吗?逃走算什么战士!
云沾衣肯定不会乖乖嫁人的。
只能想想别的法子。
她目前的判断是,只要比大少爷高过一头,也许大小姐就满足了。
若是能把大少爷逼离侯府,说不定际遇直接结束。
唉,可惜不能直接杀掉。
这样欺男霸女,连自己名义上的亲妹妹都要动手动脚的人渣,云沾衣杀起来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秋日宴。
会场被定在王府,依照安排,云沾衣要带着侍女坐进马车里,然而马车的上方被剑挖了个大洞,云沾衣直接从中跃出。
周围所有人都视若无睹。
对他们来说,云沾衣作为侯府大小姐,不能掀起马车的车帘,也不能下了马车,除此之外的行为,都不在他们的设定之内。
果然,这种漏洞可以钻。
云沾衣盘腿握着剑,坐在车顶,观察着四周。
看起来,似乎马车在正常前进,周围的景色也在随之变幻。
“余兄,”云沾衣叫了一声跟在旁边余大刚,“能在地上洒点蜜粉吗?”
“好勒!”
与此同时,她也把从侯府里摸来的匕首掷在地上,让匕首深深地插入地面,而另一边,她则插入了玄焱剑。
随着马车的继续行进,无论是余大刚兄弟,还是探出头来的夏至等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也不是很大的一口气。
从侯府里摸出的匕首,已经失去了踪迹,似乎被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但是余大刚洒下的蜜粉,和云沾衣的玄焱剑,却依旧稳稳地插在原地,无论马车怎么走,周围的景色如何变幻,左边的淡金色粉末和右边赤红的长剑皆纹丝不动。
余大刚失声道:“这……”
“这倒是合理。”云沾衣点点头,“侯府既然是幻阵的核心,那么我作为幻阵的‘主人’,就不能离开核心的位置。”
景变阵不变,很基础的法阵设定了,鬼打墙也是这么个原理。
“换个角度说,这层幻阵的好东西,也就在核心这里。”云沾衣摸摸下巴,“如果走流程太麻烦,干脆想办法把东西拿走算了,反正本来也是打算给我的。”
可不算她抢别人东西啊!
余大刚露出了噎到的表情:“还能这样吗?”
“只要你够强,就能。”当然,对药修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的,云沾衣把这个后半句吞了回去。
余大刚顿了片刻,才问:“那怎么拿走呢?”
“真到用到的时候,我再教你们。”云沾衣也没想藏着掖着,只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过到时候,法阵的守护者一定会出现,具体是什么,要看法阵的制造者怎么安排的,一场战斗肯定不可避免,到时候,余兄你带着兄弟,尽可能躲远一点,七品幻阵,守护者不会低于七品。”
他俩这样的八品小药修,很容易直接被炮灰掉。
余大刚犹豫着点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着两位药修的时候,不让药修在身后医治,而让他们躲远点的人。
剑修,就是这么狂的吗?
余大刚第一次有点惆怅了,他当初如果也踏入剑修之道,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也能如此之狂。
可惜,虽然内丹碎了,也可以重铸,但他又没有剑修的天赋,也只能想想。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一处朱红的大门前。
“女眷们请从侧门进入。”
前面的马车上,大夫人正被扶着下车,再往前还停了不少辆。
云沾衣从洞里缩回马车内,再被外面的侍女扶着下了车。
一众女眷从后门直接进入了内院,入眼先是一座拱门,上面的牌匾题了四个大字:花落春山。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云沾衣喃喃道。
这些诗词都是流传在神州大陆上的,很多却已经失了作者,甚至不知由何而来。
她也是曾经得到过一本诗话,觉得其中诗词颇为朗朗上口,因此记住了不少,在耍剑时也喜欢配上几句,很有气势。
难道说,这些诗词,也是异界——每次都说是另一个大陆或者过去的大陆实在太过绕口,云沾衣直接把孙青衣的故土叫做异界——流传下来的吗?
过了拱门,就是小桥流水,莲湖竹林。
云沾衣现在看到莲花,只觉得眼皮子微微跳动,粉色的花朵只会让她想起玉莲,还有被玉莲带走的柳万灵。
顺着小湖上的廊桥一路走进去,则是一片艳丽的花海,正值秋季,遍地开满各式各样的菊花。
花海中摆了不少的石桌石椅,大夫人被领到了夫人们聚集的地方,而云沾衣则被领到了贵女们所在之处。
花丛中的少女们,自然明媚娇艳,可惜谈的话题实在无趣,不是这家的少爷,就是未婚的王爷。
大好的秋光,不想着学习修道精进自身,总想着情情爱爱,实在没出息!
云沾衣目光渐冷,她想到了曾经的一些事。
玉莲,也是个多情的少女呢。
她以前没把玉莲的多情当回事,最后却被此反噬。
“那就是侯府那个大小姐吧,真的是抱错了的吗,别是侯爷外室的女儿。”
“可别这么说,她肯定是大夫人的女儿了,你们还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大夫人前些天进了宫,给她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想让她与五皇子订婚呢。”
“竟然是五殿下!”
“五皇子可是未婚皇子里最风流潇洒的一位,凭什么给她,娘娘同意了吗?”
“反正没说不让,这不是今天让她来,和五殿下见见面,要是五殿下看上了她了,以后啊,人家就是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