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完毕,等到皇上一离去,百官都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一个祭坛上就剩下了萧练、何婧英、萧子敬、萧子真等人。
萧子真眼睛通红地冲了上去,他刚想抬手给萧子敬一拳,却见萧子敬的眼神如将死之人一般暗淡,抬起的拳头又放了下去:“五哥,你为什么!”
“老九,这是我们的命。”
萧子真怒道:“什么命?你带领安西军征战多年,若不是你,我大齐不知有几个州郡被北魏拿去了!还有朝中的大臣,武将出声的大多支持我们……”
“老九!你还看不出来吗?父皇从来就没打算把那个位置给我!”
“那又如何?我们不比二哥差,为什么不能争。”
“怎么争?带着安西军打进去吗?”
“若是逼到绝境,未尝……”
“住口!”萧子敬怒喝道:“老九,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要你起誓。”
“起什么誓?”萧子真不解道。
“发誓不做乱臣贼子。”
“五哥!”
“我要你发誓!”
萧子真喉头哽咽。他从小就敬佩萧子敬。佩服他的胸襟,佩服他的大义,佩服他在战场出生入死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这胸襟,这大义,现在在他看来就是害死萧子敬的利器。
“建安王,可否让我跟安陆王单独说两句?”
萧子真双目通红地看着何婧英:“就是你,你就是妖女!若不是你,我五哥为何如此!”
“老九!此事与南郡王妃无关!”萧子敬抬头看着萧子真道:“老九,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在救我们的性命!二哥在朝中声望如何?你我加起来也比不上,可皇上对二哥如何?”
“这有什么关系?”萧子真不解道:“皇上对二哥不好,我们不才有机会吗?”
“建安王,你可听说过‘功高盖主’这四个字?”
“不错。”萧子敬沉声说道:“二哥门下还是以文臣居多。我原本就掌管安西军,现在武将又站在我这一边。若是二哥倒下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我。你真以为皇上不杀老七只是因为武穆皇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杀了老七,就必然也要定二哥的罪。到时候朝中会如何?”
萧子真皱眉道:“他死了又如何?二哥被拉下马来,大不了就是原本支持二哥的人转而支持你我。哦,也许还有一半会去支持法身,也不是你一家独大,你怕什么?”
萧子敬冷冷地道:“法身势弱,支持我的那些大臣会怎么做?”
萧子真心中咯噔一跳。会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武将性子直不说,脾气还急躁,南郡王这个纨绔小王爷他们以前就看不上,能不想尽办法整死他吗?
萧子敬有些无奈地笑笑:“我们的好父亲生了这么多儿子,偏偏最喜欢的是自己孙子。行了老九,你就让我与南郡王妃单独说两句。”
萧子真气归气,但话都说成这样了,他也反驳不了,只能气哄哄地走了开去。
何婧英站在萧子敬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晚辈对长辈行的大礼。
萧子敬微微侧首,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何婧英:“南郡王妃我年纪长不了你几岁,受不了这大礼。”
何婧英认真地说道:“婧英多谢五王叔救命之恩。”
萧子敬笑了笑:“南郡王妃,那日在惊马槽你将我安西军的兄弟都带了出来,那时我就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还清了。”
“五王叔,我那日修书于你让你替我去陆良找上一片洞螈的鳞甲。你何必将惊马槽的事情当着百官的面,和盘托出?”
“你真的以为,单是一片鳞甲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么?”
何婧英摇摇头:“鬼神之事,一旦人的心中有了恐惧哪是哪么容易消除的?何况我是不是妖女,对王敬则来说根本没有那么紧要。他最想要看到的是王爷来救我,将自己牵连进去。若是王爷不救我,那对他也没什么损失,王府里还住着一个王家姑娘,他有后招。”
“那你还让我去陆良给你找鳞甲去?”
“我堵不住悠悠众口,但至少能让皇上知道什么阴兵,什么妖龙,都是陷害王爷的无稽之谈。皇上不会保我,但却会保王爷。”何婧英看着萧子敬说道:“五王叔,你刚才将在陆良的事说了,却只字未提阴兵一事。此大恩,我与王爷会一直记得。”
萧子敬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你。你我都知道,陆良一事牵扯良多,无论是手足相残,还是争夺阴兵,任其一项都是会失了圣心的重罪。我不过是让自己少一项罪名而已。还有阴兵之事,皇上未必不知,但却从未提过,是因为皇上并不想提起此事。若这世上真有阴兵,有神,那么皇权在这世上算什么?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可就不是死几个兵卒那么简单了。”
“可是五王叔,你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
萧子敬回头看着何婧英:“方才我跟老九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虽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示弱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何必触怒皇上?让自己没了退路?”
萧子敬无奈地一笑:“就是没有退路,才有活路。这天下是父皇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若是去抢……”萧子敬摇了摇头:“你且看着吧,若这一点萧云英还看不明白,他的下场不会比四哥好多少。”
萧子敬抬头看着何婧英温和地笑了笑:“明日我就去边关守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京了。南郡王妃,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走吧。”
何婧英福了福身,走下了祭坛去。祭坛下萧练与杨珉之正等在那。杨珉之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看他那样子,怕是受了好几日的私刑。
“珉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珉之声音有些嘶哑:“回来的时候没落对地方。你们正好不在府里,我被驻守在府外的人逮住了。”
“府外不是驻守的羽林军吗?你怎么会被王司空逮住了。”
杨珉之垂下眼眸:“我以为你们出了事,和羽林卫发生了些争执,正好被路过的王司空看见了,顺便就被带走了。”
何婧英冷冷一笑:“顺便?王司空估计是一直盯着我们呢。”
“南郡王府之前为什么被羽林军围了?”
“你从惊马槽消失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清的。”
萧练伸手拍了拍杨珉之,下手不重,还是把杨珉之拍得一个趔趄:“祖宗,你先别急着问这事。你看我这祭着祖就把祖宗您给祭出来了,总不能真让你吃台子上的贡品吧?先回府再说。”
何婧英摇摇头:“回府之前,我们要先去一趟太子府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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