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默是被吏部授予了执照,自然就得走马上任。虽说自己的主簿职位在整个大明朝的权利金子塔中算不得什么,但是掌管着一县的文书。在平南县老百姓的眼中,他就是一位官老爷。家中生活好过一些的林子默,终于是每日有三餐可吃。
吃过早餐之后的他,换上正九品主簿的官服,离开家是步行到县衙门“报到”。位于县城中心处的平南县衙门,自是气派不凡,大门台阶下的两尊石狮子更是显得威风凛凛。鸣冤鼓自是放在右侧的台阶上由两名当值的公人看管。
王鹏飞是知dào
林子默第一天到县衙,于是早早地站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上等候。两名衙役看见林子默的到来,面容上都挂着一幅想要巴结的笑容。问过一声好后的他,被王鹏飞带着去熟悉衙门。县衙门是由大堂,后堂,花厅,签押房,幕厅,六房,三班,监狱以及大门,仪门,宅门等所构成。大致参观过一遍的林子默,最后来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
安排妥当的王鹏飞是准bèi
离开道:“林主簿先忙,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林子默是拱了一下双手,客气道:“有劳王兄费心。既然你有公务在身,那么我就不留你。”
说完以后,他把王鹏飞是送出了门,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坐下,翻阅案头上面的公文。林子默是一位佐贰官,所以有独立的办公衙署。在一些地域较广或事务较繁杂的县,佐贰官还有自己的管辖范围。幸亏自己的身体和脑子里面还残留下真zhèng
林子默的一些“技能”,要不然真不好应付眼前的差事。右手拿起毛笔的他是有模有样的干起了当下的工作。
头带乌纱帽的张驰是身穿正七品知县的官服,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摆出一副应有的气息道:“你应该就是新来的主簿林子默?”
闻声而起的林子默是抬眼观察了一下他,发xiàn
他是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既然如此年纪的张驰能出任知县一职,那么说明他是在科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读书人。虽然林子默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能从他的穿戴,神态和语气中判断出此人是一县之尊。
“县尊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二十岁年纪,四十岁修为的林子默是客套一番道。
“林主簿是第一天到任就如此的勤奋,着实是我等的楷模。”见到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张驰是没有拐弯抹角道:“中午在万福酒楼,我为你备下薄酒接风洗尘。”
没有理由拒绝的林子默只得悻然答yīng
下来,懂得这是一套及定的规矩。在一县中,佐贰官是地位仅次于知县的官员,也是一县的评分长官。在知县空缺时或新知县尚未到任前,一般都以佐贰官署理知县的职务。有不少知县也是直接从县丞或者主簿提拔上来。
明朝时,佐贰官与主官有一种特殊而微妙的关系。明朝为了防止地方官员蒙蔽民情,时常会派遣巡按下基层巡查。按规定,巡按没有调动主官的权力,但可以调动州县的佐贰官,也可以暂时委任某些佐贰官。基于这种关系,主官对佐贰官有时也畏惧三分。
张驰的前来,与其说是按规矩办事,还不如说是拉拢上下关系的一种手段。他此来的目的已经说明,然后随便勉励了林子默两句话之后,转身离开。重新回到坐位上的林子默是继xù
熟悉自己的业务,毕竟这将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手艺”。
混到下班时间的林子默是提前来到万福酒楼,毕竟下属等上司那是应该的事情。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他走进了这家酒楼最大最豪华的包间。对于类似的应酬,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是轻车熟路。虽然眼下是几百年前的大明朝,但国人那一套人际关系哲学是换汤不换药。
林子默是打开窗户,眼望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着实有一点儿小感慨。自己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已经过了二个多月的时间。至于回到未来的方法和途径,他始终没有找到。不过,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毕竟他和妻妾的感情是日渐深厚。
“嘎吱”声响,一个满脸褶子,身型消瘦的干巴的老头儿是身穿正八品的县丞官服,走了进来,笑呵呵道:“还是年轻好,想不到林主簿已经是先到一步了。”
转过身的林子默,知dào
他应该就是李人杰,于是客客气气道:“我也是刚到。”
李人杰的一双小眼睛是打了一个转,佯装出浑然不知的模样道:“县尊大人叫我们前来,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情?我都一把岁数,恐怕也干不了多久就要向朝廷乞骸骨了。辅佐县尊的事情,希望林主簿多加上心才是。”
心里有数的林子默是微笑道:“李县丞,你是老当益壮。平南县衙可少不得你。县尊大人升迁以后,全县上上下下可要全仰仗你。”
林子默的话自然是说到李人杰的心坎上,毕竟举人出身的他是极其的想做一任知县。他的脸上是很快的浮过一丝喜悦,心想眼前的年轻人还是挺懂事儿。在来之前,李人杰本以为林子默会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毕竟他二十岁就中得解元。至于他放qì
参加会试的想法,着实让自己无法理解。读书人的心目中是以科场显功名为人生第一大事。
虽说李人杰是不惑之年才中得举人,但是连考会试三次都名落孙,不得以才向吏部“备案”。在平南县又混了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县丞的位置上面。如果张驰要是任期结束,调离升迁,他说不一定还真是有机会在死之前了了自己的夙愿。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在店小二的伺候下,张驰是迈着官步,走了进来,轻轻地一笑道:“既然两位已经到了,那么就快入席。”
“县尊大人先请。”李人杰是上前三步,笑脸相迎道。
张驰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面,然后李人杰和林子默是分别的落了坐。店小二是把早就准bèi
好的山珍海味统统地端上了桌面,再按照三人的品级分别为他们斟满了酒。懂得规矩的他,说了一句‘慢用,有需yào
招呼小的’便后退了出去。
“你们两位可是我张驰的左膀右臂,没了二位的辅佐,我在平南县将会是寸步难行。”张驰是手拿酒杯,微笑道:“为林解元的到来,我们满饮此杯。”
李人杰是双手握杯,而林子默是单手随及举起了酒杯,然后三人各自是一饮而尽。本应该年纪最轻,品级最低,资历最浅的林子默倒酒,但是李人杰抢过酒壶,主动给张驰和自己倒满了酒。他是一心想借张驰的路子向上进步一下,毕竟会试录取他的恩师是当朝的高官。
“广西历来是民风彪悍,而两位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张驰是不急不慢道:“当今的世道又不太平,保境安民的重任就落到了我们三个人的身上。我们一定要精诚团结,莫要辜负朝廷对我等的期望。”
“县尊说得既是。对于那一些胆敢不遵王法的刁民,抓一个少一个,杀一个也少一个。”李人杰那一张苍老的面孔上,流露出几许的戾气道。
点了一下头的张驰,双眼注视坐在一旁的林子默道:“林主簿,治理刁民可有良策?”
“属下认为还是应该以疏导和安抚为主。百姓之所以起来闹事,那都是没有了办法。如果他们还有其它的活法,我想他们定然不会干这掉脑袋的事情。”林子默是认真道。
张驰的双眉是向眉心一紧锁,没有直接的表态,而是再一次的端起酒杯道:“来,来,我们不要光顾说话,喝了这一杯酒。”
李人杰和林子默随即也端起了酒杯,慢慢地饮了下去。上好的美酒让林子默是喝得怪不是滋味。他的内心明白,张驰是同意李人杰的铁血手腕,将要对起来闹事的百姓进行残酷而血腥的镇压。自己对于平南县的未来是增添了几分忧虑。
李人杰是主动的再一次为张驰斟满酒,进言道:“县尊切勿担忧,几个刁民成不了什么气候。乘这个机会,我们不如让本县的士绅,商家,百姓……呵呵……”
张驰是佯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确是一个保境安民的好方法。不过,我就怕他们这一些人会不顾及眼下的大局。”
“县尊,请放宽心,我自有办法。”李人杰是阴阴地笑了一下道。
明白过来的林子默是知dào
他们这是要乱摊牌,乱收费,以权谋私。既然他们当自己的面来说这事儿,那么算是知会了一声。自己要是现在不反对,将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转念一想的林子默,觉得二人或许更多的是对他的一种试探。无论真还是假,自己是人微言轻,未必就有作用。一言不发的他是埋头吃菜,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