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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开学早得很,老爸提前了一个多星期就去给我订了返校的汽车票。虽然我会抱怨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太无聊,真zhèng
离家那刻还是会很伤感。早起仔仔细细叠好了被子,坐在窗前将书桌上的物件一一归置好,看着窗外被薄雾淡淡笼着的青山发呆,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走远了,难受起来。听到老爸在楼下唤我,便匆匆关紧了窗户,背起书包,拖着行李下楼准bèi
去车站。
老妈端了一碗白粥从厨房里走出来,絮絮的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先吃点稀饭垫垫肚子?东西都整好了没?要是落下什么,这大老远的邮寄麻烦着呐!你又糊里糊涂的,还不让我帮你整理!”我心里温暖,但仍是摆摆手,无所谓的应付着老妈的唠叨:“哎呀,妈,我都检查好几遍了。早饭就不吃了,免得车上又要吐。”老爸拎着我的行李箱就往门口走,一面还催促我:“不吃就走吧,快到点了。”
奶奶也是一清早就起来给我送行,拉了我的手,说:“每次来闹腾一两天就都要走,真跟回家做客一样,你小叔他们才刚走,家里又冷清了。”奶奶的身形越发枯槁了,身高堪堪到我肩膀,皮肤也似龟裂的大地般沟壑分明,80岁生日以后,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夜里又浅眠,眼窝就一天一天的深陷下去,然而我们在家的这些天她总是眉眼俱笑的,脸上的褶子开了花一般好kàn
,谁说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只在青春?我嘿嘿的笑说:“奶奶,我会经常打电话给你,要记得按时吃药。”奶奶听了也是一阵笑,容光满面的说:“好好,快走吧,你爸都走远了。”
乐乐早跑出门,在门口歪着头,摆动着尾巴等我。我小跑着追上老爸的步伐。
阿俟这会大约还在睡觉。前一个晚上我还在特意跑到他的房间通知他:“明天我就要去A市了,你要不要来帮我拎包?”阿俟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脑玩dota,淡漠的说:“哦,走你的。”我想想也不稀得他送,只无所谓的耸耸肩,放下削好的苹果回房整理行李。
当我走出家门十米开外的时候,却隐约听到阿俟喊我的声音,转过身,就看到阿俟穿着厚厚的睡衣倚在他房间的窗户边上朝我挥了挥手,我朝他绽开一个明丽的笑容,跳着脚,高举起右手跟他挥手,正高兴,阿俟一个闪身就离开了窗户边,麻利的拉上厚重的窗帘,想是又去睡觉了。
到校后四个女生嘻嘻哈哈的吵闹了一番,各自撕了书架上防尘的报纸,重新抖开封了的被子床帘整理开来自是不提。
转眼就是元宵了。A市在元宵节当天有盛大的花灯展,今年的元宵正巧碰上了星期天,于是我们决定要在下午去元宵灯展。
小叔家离A市举办灯展的古街并不远,在小叔家吃了午饭我就跟阿墨沿街慢慢走出来。对于南方的城市,春冬的分界线一向不甚明了,清冷的冬风在街道两边常年泛绿的树叶之间摩挲,起一阵“沙沙”的摇曳声,颇有些暖意的阳光却还慵懒的洒在身上,如此却是不觉着冬日的料峭风寒。
A市的古街在城市化的进程中牺牲了很多,唯有这条街还残留些许古韵,整治却还是过火的。被高楼大厦包围着的小巷,街面还很新鲜的青砖,随处可见新式的垃圾桶,古街上竟流动着明显的现代文明气息,近几年刮来的复古风对真zhèng
的古物反倒是亵渎了。
古街是花灯展的主要展览点,此刻人潮涌动,人群将细长狭小的巷子围得水泄不通,偶尔还有一队身着制服的城管迈着正步气宇轩昂的走过以维持秩序,我们不能长久的驻足一处仔细观赏花灯,只能随波逐流的跟着人海挪步。
花灯大小不一,小不盈寸,大至数米,样式也很多,走马灯、骰子灯、关刀灯高高的挂在二层楼的高处。看得出每个制作花灯艺人的用心,细细的刻纹在宣纸上勾勒出别致的样图,再慢慢裱糊上轻纱,用彩绘笔仔细描画出图样来。每道工序都很耗时,做这样繁琐的工艺品,若不是有心的人怕是要将耐心磨尽了吧。
我只顾着欣赏花灯,回头时已找不到阿墨的身影。我只得沿着街边顺着人潮的方向前进,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人群,停在一家咖啡屋门口,掏出手机拨打阿墨的号码。阿墨大约也是身处人潮中心,我反复打了四五个电话阿墨才有回应。等到回应我才松了口气,急急的问她:“你在哪啊?找你半天了。”“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阿墨大声吼道。我于是掐了电话,给阿墨发短信:“在巷口咖啡屋等你。”
我转身推开咖啡屋的玻璃门,等我适应了店内昏暗的色调之后便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家小店来。以往来逛这条街时只在外面瞥一眼,咖啡屋的消费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的,但现在大约也只有在这里才能不拥挤了。
店内开了暖气,已经有三两成群的人们在闲聊了,大多是青年男女。咖啡屋的地板用复古风格的木质地板铺了个遍,踩上去却是没有大的响动,狭长的店面被矮小的灰白色挡墙分割成三个空间,挡墙上放置了各式的塑料花。更里面的地板用踏步不高的三级台阶抬升起一定高度,制造了一个层次感,台面左手边的位置上安放了一个小型的充电式喷泉设施,水流分出一支顺着矮小的假山上刻画的纹路缓缓流下,另一支水流从假山山顶上喷发出来,在绚丽的灯光下,散开的水珠子形成薄薄的一层彩色水雾,山色空濛,煞是好kàn。屋顶悬挂了几盏玻璃竖灯,光线透过厚重的玻璃削减了些许强度,投射出淡淡的紫光。凹凸不平的灰色墙面并没有太过的装饰,只用很简单的一副暗红色珠帘隔开座位和墙面,不华丽,也不单调。店主人倒是细心,里面所有的藤蔓椅子上均放上了坐垫和靠背。桌面的颜色是比地板稍重些的血褐色。我奇怪这样喧闹的街面上竟存zài
有这样的一家小资店。
咖啡屋右手边的吧台上方悬了几盏彩色吊灯,年轻的女店员在柔和的光线中忙碌,看到我时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您好,需yào
点些什么?”我对咖啡并不了解,也是不习惯苦涩的,只想起应雪曾说卡布奇诺适合新手,于是礼貌的说:“我要两杯卡布奇诺,焦糖多加一些好吧?”店员微微点了点头,一手摊开来,指向一桌空位,说:“好的,您请稍坐会。”
阿墨进门时我正在翻店里的杂志,她一手搭在椅背上,朝着我里面的位置摆了摆手,说:“阿不,坐里面去。”我诧异的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阿墨边上的刘博凯,我自然的微斜视线,正看到文浩在吧台和店员交谈,侧脸被淡紫色的灯光晕染成温柔的曲线,唇线轻轻上扬,彬彬有礼。
我慌忙合上杂志,放到旁边的小架子上,站起来挪了位置,一面说:“学长,这么巧。你们也来看灯展?”。刘博凯拉开了我对面的椅子,向我微笑,现出面颊上两粒微小的酒窝,说:“嗯,去年的元宵灯会错过了,趁现在来凑凑热闹,没想到这么多人还能碰到熟人。”
此时文浩已经走了过来,坐到刘博凯的旁边,“你们寒假过得怎么样啊?”
“很好啊,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红包还能收到手软。我都不想回来了。”阿墨笑嘻嘻的说。我看看阿墨灿若桃花的笑颜,不禁紧抿了双唇,勉强对文浩笑了笑。
阿墨似乎什么都无所谓,活得那么没心没肺,那天回家后仍旧笑闹,我心有愧疚,她反还说:“迟早的事,我不难过。我也不后悔,至少我清楚那段时间他认真的爱过我。”我怔怔的看着她出神,她咧开嘴笑起来,拉了我说:“请我吃烧烤。”我一愣,她理所当然的说:“姐姐我忍着自己恶心,跟你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有教育意义的话,怎么也要交点学费吧!”
文浩没有看出异样来,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哈哈!你们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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