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危险,嬴抱月之前就从陈子楚那听说过,虽然姬嘉树作为以温文尔雅著称的春华君在修行界风评极好,但在斗剑场上却是个遭人恐惧的存在。
按理说以姬嘉树这样少年天才又平易近人的作风,应该有年轻人之间很多约战,但事实恰好相反,不少年轻的修行者害怕和他对战。
在太过可怕的强大和才能面前,普通人是会被吞噬的。
不少和春华君对战的修行者甚至终生放弃了执剑。
嬴抱月还记得她看着陈子楚一脸骄傲地炫耀他从小到大就从不和姬嘉树比剑,就这样才能一直呆在姬嘉树身边。
听到陈子楚的描述之时,嬴抱月不知为何想起第一次姬嘉树在巨灵木里和她搭话时的兴奋和充实,以及在那份兴奋后隐藏的,一丝不为人知的孤独。
天才往往是孤独的。
结合陈子楚所说,再想起其他少年人对姬嘉树满是敬畏和谨慎的态度,嬴抱月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个夜晚,姬嘉树都想要找那位“腾蛇”说话。
也许只有在那位远远比他更遥不可及的“神灵”面前,他才能畅所欲言,尽情地抒发他的所思所想。
顺便一提这人到现在每晚都还没放弃……
看着他还没进学宫也没质问她为何会参加上四宫筛选,先来和她探讨剑法,嬴抱月觉得这位少年是真的很爱修行。
虽然以她现在的境界要和姬嘉树这样的强者对战基本上是以卵击石,被任何一个修行者听到都要笑掉大牙。
但不得不说,嬴抱月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嬴抱月摸了摸腰边的长剑,抬起手空手做出另一个剑法的起手式。
这是在对姬嘉树提出的那个破解法的回敬剑法。
姬嘉树眸光一怔,再次抬手,依然是一手极为精妙的拆解,虽然是空招但剑意圆满。
嬴抱月抬头看他,台阶上的少年对她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她看着他握着春雷剑的手,不知为何觉得这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陈子楚一天到晚和他念叨姬嘉树一心向道,满心修行,现在看来倒是不假。
“你俩这干啥呢?”陈子楚从水院学宫里面走出来,看着站在台阶上一言不发以手势交流的未婚夫妻。他在里面就看到了,本来还以为嬴抱月一意孤行参加上四宫筛选还在订婚宴前整出这么大的事,这两人会吵起来,但没想到他站在里面看了半天,这两人一句话没说就只在比划着什么。
嬴抱月看着陈子楚笑了笑正想开口,然而就在这时站在陈子楚身后的许义山看到他们的手面色变了。
“是刚刚对战时的剑法?”许义山沉沉开口。
姬嘉树看他一眼,“抱歉,我做了下推演。”
“没什么,本就是我反应速度太慢了,”许义山看着姬嘉树吐出一口气,他是为数不多和姬嘉树斗过剑还能和他做朋友的人。
因为许义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和这名少年的差距。
“所以你俩在这对剑招?”陈子楚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对相处方式诡异的未婚夫妻,神情无奈,“你们没有别的事要对吗?”
嬴抱月收回手向姬嘉树一礼,“听陈公子说你是收到信来帮我的,谢谢你。”
姬嘉树一怔,随后还礼笑了笑,“不用在意,我也没做什么。”
的确是没做什么,上次在城门外他还出了一剑,这次连脸都没露。
陈子楚看着这相敬如宾的一幕心底感觉愈发无奈,但他是听到过姬嘉树和嬴抱月迟早要解除婚约的约定,看到这种也说不了什么,况且这次还是他多事,让姬嘉树白跑一趟。
然而下一刻嬴抱月和姬嘉树几乎是同时转身,向陈子楚一礼。
“谢谢陈公子帮小女搬救兵。”
“子楚我得谢你有事还记得写信通知我。”
陈子楚沉默地看着几乎异口同声说完这句话,随后侧目相对意外地看着对方的少年少女。
如果不是这样,这俩人默契地简直让他以为这两人事先约好了。
“你俩还真有默契,”陈子楚淡淡道,看着闻言又同时看向他的嬴抱月和姬嘉树,想起这两个之前站在学宫门前对招时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相遇,一切会如何呢?
但不管如不如何,看着姬嘉树平静无波的目光,陈子楚相信自己这位好友是真的对这女子无意。
世家间双方无意的联姻多了,但南楚春华君却不是一个会被随意束缚的人。
如果陈子楚之前不明白,经过姬嘉树那一次破门出走也明白了。
看着如一株青竹握剑站立在雨雾中的少年,陈子楚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这位好友,更拥有掌握命运的能力。
如果不是偏偏遇到这种棘手的和亲,陈子楚总觉得姬嘉树也许都已经解决了。
但面对这种几十年都碰不上一次的和亲,姬嘉树还要选择反抗,而婚约另一方又是那样一个人……
看着站在姬嘉树身边同样站得笔直的少女,哪怕浑身泥水眸光依然澄澈如水。
想到她今日的所作所为……
不知为何,陈子楚总觉得后天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好在这时许义山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危险的设想,许义山走到嬴抱月面前简明扼要道,“师父被人叫走了。”
嬴抱月一怔,她刚要入门震山先生就被叫走,此事显然不简单。
看着她许义山说了第二句话。
“师父说你不要担心,今日先回家,学宫里的事他会解决。”
震山先生的原话是,“老子五年才收了第二个徒弟,剑都磨了五年了还怕那些老小子!”陈子楚在心底补充道。
说完震山先生就拿着剑走了。
虽然水院人才凋零,女修身份也敏感,但就这两天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稷下学宫也算是震山先生的地盘,拖延一些日子应该还是可以的……
嬴抱月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许义山,“请问我的身份和先生解释了?”
许义山沉默了一瞬,“没说清楚,师父就让我不要说了,我和师父说两天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但师父说他不在意。”
原话是震山先生看许义山磕巴的失去了耐心又急着走,吼道,“既然两天后就能知道,那就等后天再说!”
陈子楚思及此神情有些精彩,震山先生是个暴脾气,他完全没插进去嘴。既然震山先生都这么说了,陈子楚觉得等到后天的稷下之宴,震山先生的脸色也会很精彩。
不知为何,陈子楚开始期盼起后天的稷下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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