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见他吓得够呛，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还以为你多大胆呢，想说别人坏话都只敢自己躲起来嘟嘟哝哝，没出息。”

整个朝堂之上，谁也没想到陆暖居然会直接到朝堂上来。

众人一直都听说陆暖这个公主从不循规蹈矩，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不懂礼数到这个程度！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缓过神来，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过也和刚刚一样，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故而，陆暖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接走到了大殿正中。

“本公主只知今日需要商谈我们玄战与你们舒然的和平协议，岂料刚到这附近，就听到有宫人在议论，说舒然要出个公主去和亲……”

说着，陆暖就跟没忍住一样，笑了两声之后，又严肃了几分，道：“这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当然也非什么好事。

本公主就想问问，你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如何保证本公主一定会同意？”

上头的盛婴听了这话，嘴角勾着一抹笑容，道：“怎么，玄战公主不想以姻缘来与我们结成盟友吗？”

“嗯，不想。”陆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就是这让所有官员都感觉心脏停跳了几拍的三个字。

饶是盛婴，听了陆暖这个回答，都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看玄战公主的样子，应该是有更好的，更可靠的结盟方式了？”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难道不是吗？”

陆暖一派落落大方，比之上一次在文史馆，她少了几分尖锐，更多的是一个公主应该有的大国气派。

“既然都是利来利往，那么最可靠的结盟方式不应该是所谓的姻亲，而是利益。”

这话虽然一点错都没有，可是谁也没想到陆暖会说得这么直白。

大家都是含蓄人，都喜欢在自己丑陋的欲望之上再添加一层好看的外衣。

所谓的结盟，本就是利益互通有无。

可他们非要搞什么联姻，这样一来，利益共同就成了裙带关系。

事实是什么，大家心里头清楚，可表面功夫却还是做得跟真的一样。

“玄战公主此言差矣……”一个上了年岁的文官，是文史馆大卿方世海，算是颇为德高望重的前辈了。

此时，他缓缓站了出来，先是抱着笏板行了一礼，又向着陆暖行了一礼，后才缓缓道：“人与人之间的来往，并非只一个利益能囊括全部。

人有七情六欲，自然也有因为七情六欲而放弃利益的情况出现。

我们舒然希望公主嫁去玄战联姻，便是我们舒然的诚意。

我等见到了玄战国的诚意，也不愿意做铜臭满身之人。

只愿缔结秦晋之好，两盟之约。”

听了这话，朝上的百官纷纷点头称是，还有人仗义声援，说方老说得对之类的话。

总之，这是陆暖见过最不像朝堂的朝堂。

她实在是不懂，就这样一盘散沙一样的权利中心，是如何控制整个国家的？

“方大卿这话说得，就好像两国利益关系能化身成两个人一样。”

陆暖不动声色，稳若泰山，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字字珠玑：“敢问两个国家的民生大事，为何要寄托在两个人的身上？

万一这两人感情不和，亦或是其中一方移情别恋，再者还有因爱生恨的情况出现。

到时候婚姻不幸，跑回来告状，你们舒然岂不是还要说我们玄战的不是了？

各位看起来都是有家室有夫人的样子，请问你们在家中和夫人吵架，可否有夫人回娘家告状的情况？

若是没有，你们夫人的娘家，难道不会知道你们夫人在你们这儿受没受过委屈吗？”

话音落，一片寂静，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并不是被说中了，而是他们都觉得，这个角度太清奇了，一时半会儿之间……

竟然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