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没了耐心,一朝也开始不害怕起来,他朝着营里的胡人大喊:“你们要杀要剐,就快点动手,本官可没在怕。”
“喂,我说你们,听到了没有?”
“喂,喂,你们听到本官说的话吗?有没有人可以回句话?”
一开始还是有三五个人扭头看向一朝这边,可是时间久了,就完全没人注意一朝了。
“各位朋友,刚刚都是误会,我不是什么山贼,你们把我放了吧”
“各位好汉,求求你们了,这儿太冷了”
奈何这些人真把一朝当成空气了。
喊了半天,一朝也喊累了,低着头,还在低声叨叨“好冷”。
“你刚刚为什么要偷袭我?”
一朝听到了久违的人声,他抬起头一看,和他说话的正是那个胡人少女。
胡人少女端来了一碗热水,要喂一朝。
一朝刚一下口,就被热水烫了嘴唇,“哎呀,这水这么烫,你要烫死我啊?”
此语一出,一朝意识到自己口气太重了,他看着胡人女子不敢说话了。
胡人女子好像并没有在意什么,她蹲下身子,用手挖了一把雪放进了碗里,然后又举到一朝嘴前。
一朝:“”
“你喝还是不喝?”
“喝喝喝!”
一朝还是喝了几口水,这碗里的水可没他想的那么冷,温温的,刚刚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为什么要偷袭我?”
说到这事,一朝就想起之前,这人是怎么在自己身后给了自己一棍的,“偷袭你?你这个胡人,还好意思说?我还要问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偷袭我?”
“你们汉人还真是会狡辩,方才是谁偷袭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不是说方才,是方才的方才。”
胡人少女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朝。
一朝被绑着,像个被俘虏的士兵,但要是论起理来,他还是能理直气壮的,“你是忘了吧?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一个多时辰前,你是不是去过山口?”
“是,那又如何?”
“你可记得,你那时曾拿着木棍,朝一个无辜的人砸去?”
胡人少女仔细回想起来,记起了这件事,“你就是那人?”
看到少女记起了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一朝露了得意的笑容,还以为她会为此自责,“哼!没想到吧?”
“可我记得那人可不是你这般打扮啊。”
一朝看了看自己,发现那时穿的黑熊皮袄已被自己脱去了,说话开始没了底气,“这么说,你是想翻脸不赖账了?”
“我可记得,被我打的那人可是穿着黑熊皮,你没穿黑熊皮,怎么证明你就是我打的人?”
“可我记得打我的人就是你这般胡人打扮。还有,我脸上的伤,都还新鲜着呢,你还敢说那人不是我?”
胡人少女翻看着一朝脸上的伤,确实这确实是一处被硬物撞击的伤痕。
“这回证据确凿,没人可以抵赖了吧。你们这些胡人,还不赶紧松开我?”
少女并没有理会一朝的意思,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回到了营中,进了帐篷再也没出来了。
无论一朝在营外怎么呼喊,胡人少女全当没听见,呆在帐篷中修理打猎的器具。
“少主,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叫个不停?”
“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小贼,留他在那儿别理他。”
“少主,不是我多嘴,我觉得这个汉人长得白净,不像是山贼。”
“你是见过多少汉人啊?汉人没一个是好人,他们仗着自己国力强盛就欺压我们外邦人,不仅每年赋税繁重,还要定时进贡珍品。你看看我们这些金银珠宝,皮袄兽皮,还有这些稀世的草药,过几天就都不是我们的了,全都要进贡给他们的皇室了。”
“可是少主,这一码归一码,也不能全将怨恨发泄到他一人身上吧,再说……”
“好啦好啦,你站在那儿看什么看,他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等等阿爹就要回来了。”
“那就一直让他绑在那儿吗?”
“先让他受点苦头,过多一个时辰再放他走。”
一朝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累了也就不喊了。
忽然,有一个白影从一朝脚边溜过,一朝以为自己眼花,没太在意具体是什么东西。
可没一会儿,那白色的东西撞了一下一朝的脚,从他脚边闪过,不知躲到身后的哪去了。
一朝这才意识到,确实是有不明的东西在他的周围窜动。他想扭过头来看看身后的情况,可绳子紧紧把他的身体绑在了树桩上,完全看不到后面的动静。
“何何何、何方妖孽,不要鬼鬼祟祟哈,赶紧出来。”
四周半天没有任何发出任何的声响。
一朝低头看向地面,在他脚边附近的雪地上,有一串梅花瓣形状的脚印,看上去像小型动物的足迹。
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呀?
刚一抬头,方才闪来闪去的白影猛现在一朝眼前。
原来是只白狐狸啊!
它就蹲坐在一朝的面前,仰着着头,呆呆地望着一朝的脸。
不过,这只狐狸一朝怎么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噢——,想起来了!在很久之前,一朝和清阳曾在黑风岭见过这只白狐,就是它把一朝和清阳带到兰若寺,才躲过了黑山老妖的追击的。
“额……老朋友?”
白狐没有反应。
“你是来救我的吗?”
白狐仍然没有反应。
“你不会,不会是来数落我,看我笑话的吧?”
这时,白狐抬起了屁股,甩了甩毛,慢悠悠地走到一朝的身后。
“欸,你要走啦?欸!”
这狐狸哪能听懂人话呢,就算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至少可以留下来陪陪我,哪怕是看我热闹也好。就是这群可恶的胡人,一不打我,二不杀我,就喜欢把我晾在这里不闻不问的,冷都冷死了。
还没等一朝心灰意冷的时候,一朝听到背后有些声响,像绳子被扯动的声音。
原来是那只狐狸跑到一朝的身后,给他咬开绳结去了。
一朝也感到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有了松动的迹象。看到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一朝一番挣脱之后,便挣开了绳子,跟着白狐跑了出来。
由于长时间被绑着,一朝的手脚有些麻木,跑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原本还想感谢一下白狐的救命之恩,可是那家伙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从一朝身边不见了。
和第一次一样,这只白狐在帮助一朝之后,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不管它了,反正都已经逃了出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马上找到魏灵,和他会合。
一朝晃晃悠悠跑了没多远,一个后脚绊前脚摔倒了,从一个小雪坡上滚了下来。在这极速下落的期间,七滚八滚的,一朝早已经昏了头,转了向。
好不容易有了知觉,一爬起身来,眼前的一幕,差点又把一朝吓到倒下。
又是一批胡人出现在了一朝面前。
那个样子长得十分粗狂,身形高大,很有气势的胡人首领就站在一朝倒地的身前,而且他身上披着的,也是一件黑熊皮。
什么鬼?刚出虎穴,又入虎口?
胡人首领弯下腰来看了一眼一朝,一只手扯住他衣领,毫不费力地一举,把一朝高举了起来。
“怎么,这里还有个汉人?”
没等一朝说话,那人就一把将一朝扔向后面的人群,并命令把一朝绑起来带走。
看样子没错了,又要入虎口了。
一朝又被五花大绑起来,吊在了一个木棒上,像被捕的山猪,被两人扛着带走了。
这再被抓还不要紧,要紧的是,一朝居然看见了魏灵也被这样绑在队伍中。
魏灵原先穿着的黑熊皮不见了,上衣的系扣也被解开。
“喂——,魏灵,是我,一朝啊,听得到吗?我在这。”
无论一朝怎么呼唤,魏灵都没反应,一动不动,身体僵硬,脸上的模样也古里古怪。
他好像,好像是被冰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朝在朝队伍的后方看去,果然,先前那五个被冰封了的胡人,也被吊绑在这条队伍之中。
这批胡人照着一朝逃出来的路线走去,目的地果然就是那边的营地。
胡人首领走进帐中,“阿狸,阿爹回来了。”
“爹,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些叛徒抓回来了没有?”
“额……怎么说呢,可以说抓回来了,也可以说没抓回来吧。”
胡人少女阿狸一脸懵圈,不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带过来。”
包括一朝和魏灵,一共七人,被绑着扛了进来。
“这……”
“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叛徒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身体都被冰冻住了。在这些叛徒的身旁,我还发现了一个汉人,也是这冰冻的模样。哦对了,在回营的路上,我还抓了这个汉人。我想这事和他们汉人一定有什么关联,所以就一并给带了回来。”
阿狸走到一朝面前,刚开始还没认出是谁,歪着脸看正了一朝的脸才认了出来。
“怎么会是你?”
阿狸跑到帐篷外,看向那棵绑着一朝的树。果然,除了被解开了的绳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跑了?”
一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阿狸。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