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鸢飞的眉毛忍不住抖了抖,这师爷究竟是来断案的,还是来听八卦的?
这时瘦高男子,眉眼夸张的一挑,讲道:“大概是上个月吧,轮到我守小院的后门,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本来有些打瞌睡,可凉风一吹,我瞬间又惊醒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不是被凉风惊醒的,而是一声声……勾魂夺魄的嗓音。
我当时本来还不太确定,可是声音真的太销魂……啊不是,声音有些奇怪,我便绕过假山,想爬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当晚夜色太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噗通一声。“有些哗哗的水声,我一开始以为水里有狗,等我走进了发现,竟然是个两个人!还能是谁,就是那苏侍妾!我亲眼看到她衣衫不整半推半就的抱着的二老爷,二老爷似乎是怕她叫出声来,一把便将她的嘴给捂上了,之后二老爷带着她上了岸,两人害怕招来下人,便躲到了假山里!
我跟着走过去,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假山那里再次传来一阵阵销魂蚀骨……啊不,阴森恐怖的女叫声,叫的凄惨难耐,我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走开,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那山洞里传来一阵小声的谈话,那对话可真是比我晚上看的《闺中密语》要刺激多了,我一时失神,竟让他们把事办完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等我想到要去找人时,发现已经没有了证据,无奈我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因为发现了端倪,这一次我并没有等多久就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我看到……”
看师爷听得面红耳赤,捧着茶杯的手就没动过,任鸢飞终于沉着脸忍不住打断师爷道:“我觉得你应该……”
“别……别催我,别打断,我自有分寸。”
任鸢飞叹息一声,举目四望,发现下人们都心不在焉的,林府的大总管更是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打瞌睡,只有林夫人以及她身边的丫鬟还保持着一丝不敢懈怠的神态。
而林旭则是木着一张脸,双眼时失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任鸢飞瞧着也问不出什么对苏可有利的线索,她索性想走了,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人群里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伙房丫头,长年的烧火,让她额头前面的头发都变得卷卷的,身前的织布衣裙打湿了好大一块,隐隐传来一丝丝浓苦的药味,她噗通一声跪下,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
“怎么回事?”,林夫人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立刻站起来神情紧张的问。
“大老爷……老爷……老爷他好像没气了!”
刹那间,整个院落一片寂静。
大家都杵在一片惶惶不安中.林夫人牙齿咬得紧紧的,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是要飘到空中去,若不是一旁的林管家即使扶住她,她怕是受不住刺激要倒下去。
而林旭也吓得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脸色刷的就白了。
师爷脑袋嗡嗡地响起来,半响他才道:“快……快叫大夫过来看看!”
说着整个院落都慌张了起来,人群都向着大老爷的房门跑去,任鸢飞落在最后,不等大夫过来急救,走在前头的师爷已经宣判了大老爷不治身亡的消息。
任鸢飞顿住脚,心绪翻涌,听说这大老爷是在听闻苏可与二老爷的丑事后才气倒的,这下……麻烦了!
任鸢飞没时间看热闹,转身便一路小跑回了县衙去了大牢。
看到她风尘仆仆的那一刻,苏可并不意外,她穿着单薄的囚衣,更显得她娇小的身板如薄纸一般毫无生气的贴在牢门上,她脸色异常惨白,干涸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你会来的。”
任鸢飞给她带了一瓶薄酒,一盒她最喜欢的点心,一些下饭菜,放好后,衙役将她们锁在了一起,昏暗阴沉的牢房味道并不怎么好,两人都挑着撒有阳光的的地方坐下,似乎这一丝一缕的阳光也能给牢里的两个女人一丝希冀和慰藉。
任鸢飞想了几次,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她林老爷过世的消息,而是言简意赅的道:“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你和林家以及林旭的渊源都跟我详细的说一遍吧,我……我尽力而为。”
苏可暗灰色的眸子眨了眨,眼中闪烁着温情的泪花,她小脸泛着青的道:“我和林旭……这……真是一个让人不忍提及的故事。”
苏可原住在州县,父亲苏薛文是州县一带的粮商,时常和凰游镇有生意来往,去年周围四镇皆闹饥荒,天干物燥,苏老板的从凰游镇上购买的大批物资和粮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崎岖山路上运行时,突起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随行运粮的人都烧死了好几个,苏老板就那一次几乎陪得倾家荡产。
事后,凰游镇的林老板听说了此事,原本是想去收购苏家剩下的粮铺的,不料和苏老板几番交谈下来,发现两人十分默契,有种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情。
而且以林老爷混匿商场的丰富经验,一眼便看出苏老板是个可造之材,和他一样有着经商的天赋和才干,林老爷慧眼识人,当下交了他这个朋友,还借他一些银子起家,然而苏老板也确实不负众望,短短一年便东山再起,不仅还清了林老板的钱财,还多添置了几处宅子,两人便更是经常来往了。
这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苏老板得了稀奇的宠物经常都会叫上林老爷观赏,碰巧苏老板的小女儿生的如花似玉,渐渐到了婚配年纪,可这林老板又尚无子嗣,不然倒是可以结个亲家,亲上加亲。
这日林老爷又来了苏府做客,苏可娘亲卧病,得了风寒,苏可便携了小丫头去庙宇祈福,回来途中,路过集市,不料一家客栈的伙计们都操着家伙追赶一个公子哥,那公子哥想必是跑急了,也没看到苏可的马车,便硬生生撞了上去!
当时坐在马车里的苏可吓了一大跳,掀开帘子一看,自家马夫竟把一个公子撞得头破血流,她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去看情况。
这时那票伙计追上来,还要打人,被苏可的马夫喝止住了,了解情况后,给年轻公子付了酒钱,那伙人才耀武扬威的离去。
可这撞人,事情可大可小。
苏可一时也拿不定注意,等地上的年轻公子悠悠转醒后,又从人群里窜出一个毛头小子,看摸样是个书童,书童大惊失色的上前扶起自己家公子道:“怎的,我去取个银子,你就被打成了这样?”
公子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满灰尘的华服,一甩墨玉般的头发,躬身对苏可道:“谢谢小姐,伸手搭救。”
说完又转头呵斥自己的书童,“你若再晚来半分,你便可以找新的主子了。”
“二爷,我……我不是故意的。”小书童有些委屈,“那钱庄老板看我生的很,又取那么多银子,一时之间就耽搁了。”
“方才马车撞到公子,公子虽无大碍,还是去药店包扎一下吧,我们先行告辞了。”说着苏可就要走,这时林旭才抬头看清姑娘的摸样。
结果这一抬头,林旭便愣住了,一旁的小书童把他的窘迫全都看在眼里,捂着脸抖动肩膀,一旁的车夫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小书童只得再克制自己一下,努力做恭敬肃严状。
林旭自知失态,嘴角抽动,想给自己主子挽回点面子,无力地解释道:“姑娘……天颜,偶然得以窥见,真是三生之福。”
小书童十分纳闷,他家公子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的毛病怎么就一直没改呢?
苏可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客气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令林旭更神魂颠倒了,一双桃花眼死死地锁定面前的清纯女子,直把清纯女子看得面红耳赤,别过头去不看他。
“姑娘贵姓?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林旭眉毛微微扬起的同时嘴角也翘了起来,这是他自认为最帅的笑容,每当他用这样的笑容和漂亮姑娘搭讪,漂亮姑娘都会俏脸一红,娇滴滴地骂他一句:“讨厌!”
不过这次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林旭的脸都笑僵了,面前的清纯女子也没搭理他,只是温婉一笑道:“定是公子认错人了,时候不早了,公子珍重,大家就此别过。”
苏可的侍女看了许久,算看明白了,这货是在勾搭小姐呢!只是不知道这货的审美出了多大的问题,竟然会觉得自己这副狂狷邪魅的样子很帅气?
“姑娘,留下……”
留下你的名字,几个字还未从林旭口中说出,苏可已经上了马车,侍女辰婢久久放下轿帘,装模作样的哀叹一声道:“小姐,这公子好生俊俏,你怎么不搭理这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