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公主居于深宫,与吴驹相见的机会甚少,算上初次见面的那一次,他们相见的次数还不到双手之数,但吴驹的声音和面貌却被开阳公主牢牢记在心中。
这次在狩猎的队伍里看到了对方,让开阳公主感到十分惊喜。
开阳公主会参与这次狩猎,吴驹不知道,但并不惊讶。
她是王室乃至整个宗室的公主中称得上特立独行的。
不爱红装爱戎装。
王室有礼乐书数射御六门课程,开阳公主都很出色,但在射术和御术上尤其出色,熟读兵书,懂得行军布阵,据说她的剑术也很优秀,师从王室中的一位剑术大师,还被秦国一位宗师级人物指导过。
吴驹貌似听她提起过,她的偶像是妇好。
妇好乃是商王武丁的妻子,也是一位女将军,曾经多次带军征战沙场,抵御鬼方,羌方,土方等外族,战功赫赫。
开阳公主视对方为偶像,足可见其志向。
开阳虽年幼,但思想成熟,像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组建半吊子的娘子军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她贵为公主,想上沙场征战也很难,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不少武将由衷的称赞对方确实是有将才的。
子楚有时常常开玩笑的说,如果有朝一日秦国危在旦夕,到了君臣民共赴国难的境地,他就把开阳调到前线,至少要让她统御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不过现在开阳公主的偶像多了一个,那就是吴驹。
开阳公主倾慕吴驹,仰慕他的诗词,仰慕他的奇思妙想,仰慕他能凭借一手医术左右参战人数高达五十万的三川之战。
“你叫我霜商就行了,开阳公主太生疏了。”开阳公主嫣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僭越了。”吴驹说。
“不僭越,我不是对你也直呼其名吗?”开阳公主拨浪鼓般摇摇头。
二人还没聊两句,子楚与朝臣们交谈完,向这边转过头,道:“吴驹。”
吴驹转过头,拱手道:“大王。”
“你观我这上林苑,如何?”子楚指了指周围的园林和已经近在咫尺的宫殿,豪情万丈的问道。
“好!”吴驹果断道。
“就一个好字就没了?”子楚笑道:“怎么也要做一首诗词吧?”
“我才疏学浅,没有灵感,只怕概括不了上林苑的美。”吴驹笑道。
众人翻白眼。
你还才疏学浅啊。
“少扯皮了。”子楚笑骂道。
吴驹也笑,旋即突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做赋行不行?”
子楚一愣,转过头来:“还真有啊。”
他只是调侃一下而已。
既然有,那就不能给对方退缩的余地,尽管从未听说过吴驹写过赋,但吴驹出品,必属精品!
“赋也行,赋也行!”子楚一副我不挑的模样。
开阳公主和一众朝臣听说吴驹要做赋,于是乎停止交谈,看了过来。
“咳咳。”
吴驹清了清嗓子,旋即吟道:“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霸、浐,出入径、渭、酆、镐、潦、潏纡余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径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
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漂疾,悠远椽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灝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大湖,衍溢陂池……
于是乎蛟龙赤螭,鱼亘鱼瞢渐离,鰅鰫鰬鮀,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讙声,万物众伙,明月珠子,的砾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澔汗,丛积乎其中……
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嵸崔巍,深林巨木,崭岩参差。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岩阤甗崎,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阜陵别岛,崴磈嵔廆,丘墟崛礨,隐辚郁壘,登降施靡……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踊水跃波……”
洋洋洒洒两千多字,因为原作的主题原因,所以吴驹进行了一部分删减,大概就两千字左右。
一首赋做完,众人都呆了。
两千多字的赋伤口便来,你管这叫才疏学浅?
你管这叫没有灵感??
最先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少府冯毋择。
他一把丢开缰绳,左顾右盼。
“趣÷阁墨在哪里?趣÷阁墨在哪里?!”
反应过来之后,朝臣纷纷称赞。
“还得是吴卿啊。”
“太牛了。”
“为啥吴卿写诗这么快,别人写诗写赋就一年半载才能出一篇?”
“这你就不懂了吧,用他自己的术语说,别人那叫手工业,他这叫自动化流水线作业。”
开阳公主一脸崇拜的看着吴驹,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样。
子楚连连点头:“真是一首好赋啊,就像是为寡人这上林苑量身订作的一样!”
不过他旋即疑惑:“咱们这不是还没进入离宫吗?你是如何得知宫殿内景象的?”
吴驹面不改色:“全靠想象。”
他当然不能说司马相如这首赋本来就是为上林苑写的。
“您看我们结海楼的夫妻肺片里有夫妻吗?鱼香肉丝里也没鱼啊,庄子写逍遥游总不能亲自去看一眼鲲鹏吧?”吴驹口舌如簧。
子楚点头,深以为然:“言之有理。”
他问:“这首赋叫什么名字?”
“就叫上林赋。”
“好!上林赋!”子楚抚掌:“吴驹,一会你找纸写下,寡人要铭刻在离宫的墙壁上!”
谈笑之间,众人进入了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