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顾一默语,然后很是纠结地说道:“她确实是一个奴婢,被杜潇救下的杜家奴婢。属下在这里被关闭的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属下。对于属下而言,她就如同救命恩人。”
原是这般。
一个救命恩人吗?卿因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明明才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人居然连这点都没有分清,在铁牢之中救治他确实令人感动,但是在危难之时突然出现的天使。
更有可能,是恶魔的恐怖化身。
为什么这个混小子没有看清,这个美若鹿仙的女子根本就是一个谜团的纠结体。
“你这小子,是被漂亮女人,迷昏脑子了吧?”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老头,没有那么多话,只是嫌弃地看着一步不让的顾一。
这一次,那婶婆总算是老头站在一个战线了。他们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明显和平许多,每当老头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之时,婶婆就满意地点头。
“顾一,你跟我来。”
卿因控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敌视的表情,而是很平静地走过顾一,然后背手而立,笑道。
顾一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在女子微微点头之后,他跟着卿因走向隐蔽处。
“一儿,现在是被这妖女迷了神志。”婶婆无奈地看着顾一的举动,看到顾一离开之后,很是敌视地看着留在这里的女子。
她转过头对老头道:“老婆子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要是你有本事就把这妖女收了,老婆子怎么看她,都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在骗人。”
那女子见婶婆如此说,整个人好似都沉浸与悲伤之中,令人心生爱怜。
可惜了,那个会对她生出爱怜之心的男人并不在这里。在场唯一的男人,是老头,是脸上满满都是审视的老头。
“姑娘,”老头也不再沉默,他一改方才那种戏谑,换上严肃的表情,他道:“立姜山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地方,方才那丫头也不是你能够伤害之人。”
“还有一儿,”婶婆站在一旁,叉着腰,气呼呼地看着那女子,道:“不要觉得我们顾家已经门庭败落,就好欺负,我们是钟峥铁骨的顾家人,看不起你这种做作的女子。”
“我不是,小女子真的没有。”
那女子拼命摇头,委屈地脸上直掉泪水。
“姑娘,你知道吗?”老头又开口,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更加冷硬,他道:“有一暗门名为食骨女,那暗门里面的人都喜欢带素色花蕊的耳饰。”
女子委委屈屈的表情,在听到的话之后瞬时呆住,她站在那里,头低着,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表情。
“啥,食骨女?是个什么。”婶婆好奇地询问。
“这世间比暗卫阁与南门,还要残酷的多的一支杀手。那里的杀手,以貌美与残酷著称。”老头悠悠道,似乎对这些信息的掌握已经了如指掌。
“你——”
女子抬起头来,脸上有片刻的狰狞,但是瞬间变为柔弱。
“老前辈,你在说些什么,小女子真的什么都不知的。”女子嘤嘤说着,仿若她是这世间最是无辜之人。
老头摇摇头,对她那种演技感到五体投地。
另一边,阴影之后。卿因正坐在一个小凳上面,幽幽地看着顾一。
这里阴暗,甚至还有些潮潮的味道,卿因闻到这股味道,瞬间想起来方才那个诡异恐怖的森林,单单是想到那些,她就觉得心里气。
自己为了秦渊这个宝贝暗卫,两次涉险,光是想想就觉得实在是不值。
这个混小子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撒谎。”卿因板着脸,那气势便瞬间起来了。她往日里总是嬉笑惯了,顾一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严肃的模样。
帝女的光华,在此时提现的淋漓尽致。
顾一突然响起童年时候的殿下,从前他曾遥遥看过一眼,当时一瞬间觉得惊为天人。只有上天地女儿,才可以如此惹人怜爱。一个冰雪玉容的小团子,身穿红色银毛的小夹袄,在雪堆前唤着一声声:“渊哥哥——”
那渊哥哥的唤声,似乎穿越世间的尘埃,穿越世间的阻拦,千山万水、隔世经年而来。
顾一看着卿因,只觉整个人都愧疚的紧。
他不是不知道殿下因为上山寻他受到的危险,因为穿越森林而经历的恐怖。
但是那个站在月辉之下的女子,在他最恐惧无奈之时遇到的善女,他没有办法辜负。
他身为暗卫二十几年,第一次在面对主子与爱人的时候,觉得无奈,甚至纠结。他的脑子里浮现主子对他的嘱咐,他要他好好照顾安华殿下。
可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在骗这位殿下吗?
“殿下”顾一喃语,尔后说道:“那女子名为善梧,真的只是杜家的一个奴婢,这些日子被抓到另外一个山寨,最后被杜潇认出并且带了回来。她的心很善,一直都在照顾我,殿下你知道的,在那个铁牢里”
“也就是说,她对于你而言,就是天命之女,是吗?”卿因笑道。
这笑,已经不是什么善意的笑,顾一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愤怒。
“你知道素色花蕊吗?”卿因再次质问。
顾一愣住,这次是真的愣住,很久很久,他都说不出话。他在回想着什么,穿透那种世间带来的阻力,穿越他心里微微的钝痛,他在回想着。
最后,他的思维定格在女子的耳畔。
只是感觉到脑袋后面有一点来自于冷兵器的寒凉,商柠的脖子有点发僵。她缓缓地转过自己的脑袋,在看到一双修饰精美华丽的靴子之后,脸上瞬间露出谄媚的笑来。
“不好看,哪里能比的上贵人的靴子好看。”
商柠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颤巍巍地在那双好看名贵的靴子上,摸了一把。
商柠一脸心满意足地转回身,只要经过这条街,就可以到错综复杂的夜市坊间了。还没等她乐上几秒,随着酒钟一声响彻云霄的“臭丫头,小心——”
乐极生悲的她,脸朝地和大地来了个亲切的问候。毁容了,杀人了,她带着无比怨恨的眼神抬起头,看着面前终于停下来的马车。
准确地说,是一匹疯马和它载着的贵气到夸张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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