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立储之事传出后,整个京师朝野上下,仿佛都经历了大地震一般。
许多平日里老老实实,不露声色的官员,以及在野的一些有名望的人,都不镇静了。
这可是改天换地的关键时刻,更是一步登天的大好良机。
凡是心中有野望的人,哪里能遭受的住这样的诱惑?
在所有人看来,皇帝暴毙已经是既成事实,只不过是哪天的事而已。
因此当这座无形的大山消失后,朝中官员、在野儒士,无不大松一口气。
他们也不在遮遮掩掩,纷纷开始四向奔走,那些所谓的乡友故旧,凡是能扯的上关系,都聚在了一起。
起初他们还有些担心,毕竟皇帝虽然要死了,可厂卫还在,又有监国理政。
但两天过去了,厂卫丝毫没有动静,他们就连见到的都少了。
而那位监国殿下,听说连文华殿都不出,处理政事也是以询问大臣为主,压根就没什么主见。
比起那位躺在乾清宫的皇帝,不知道差了多少。
这事虽然他们各个都心知肚明,可却不会说出口来。
皇帝能力强,不止对官员来说不是好事,对他们这些在野的人来说更是一种苦难。
只有皇帝能力弱,没有自己的思维主见,那么他们这些渴望站在皇极殿上早朝的人才能通过各种手段上位。
在这样的发酵下,这些官员大臣、文人儒士,越来越大胆放肆起来,可以说毫不掩饰。
尤其是那些没有一官半职,甚至于连个功名都没有的白身之人,也是敢在大街上,人群聚集之地议论朝政国事。
这要是在半个月前,不用半刻钟的时间,锦衣卫就能把他们拿入诏狱,为他们的言行付出代价。
而现在,他们却没有丝毫惧怕,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作恶多端的厂卫此时已是自身难保。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个继位的皇帝,只要经过他们筛选和调教,必然会视厂卫为生死大敌。
当今皇帝殡天之后,这些人都要被殉葬,从而迎来众正盈朝的时代。M..
而在乾清宫中,朱由校也是在静心听着许显纯的汇报。
“禀万岁爷,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鱼小虾的太多,厂卫监控调查的人手实在不够。”
许显纯说完就将手中的奏本双手举过头顶,王朝辅接过后缓缓打开,展示在朱由校的眼前。
朱由校只是简单扫过一眼,看见了几个眼熟的名字,便挥挥手示意搁置在一旁。
而后对着侍奉在一旁的魏忠贤问道:
“山东的事如何了?”
“回万岁爷,老奴按照万岁爷的谕令,已将京师之事透露给了白莲教之人。”
“今日番子已经回信,白莲教的贼众已经开始聚集了,还突然多出了一批兵器武装了起来。”
“想来这三五天之内,他们必然是闹腾起来。”
听完魏忠贤的汇报,朱由校眼神中也是隐隐有着一丝凶狠的杀意。
“再传一道令给袁可立,让他不要心慈手软,凡是造反的贼寇,不论主从,给朕杀干净,不准招抚。”
“告诉英国公,即刻发兵山东,与袁可立合围山东,务必要全歼。”
早在十天之前,朱由校刚刚痊愈时,他就布好了这个局。
山东白莲教一日不除,都是心腹大患,而是极不稳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要知道,明末起义造反的开始,就是从白莲教开始的,虽不如黄巾之乱和黄巢那般声势浩大。
但是不得不说,大明朝的根基,是自开始白莲教动摇的。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朱由校总不可能就在家里等着他们起事造反,然后再去解决吧?
所幸他就暗中推波助澜一番,不止是让东厂的暗探给那些教众鼓吹造反之事。
还刻意让朝中官员去主动联络他们,给予他们一些支持。
白莲教在山东,必然有着一些官员大户的暗中支持,否则历史上他们也不会蓄谋已久,一朝爆发。
他们之所以没有造反,脱离了时间线,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
原本历史上,天启二年,大明朝愈发的败落,关外辽沉两大重镇丢失,算上广宁一战,关外援辽客军基本死完了。
就算是本土的辽军,也是元气大伤,前前后后光军队死亡就高达近十万,更不用说被俘虏的,还有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了。
而西南的奢安土司之乱,久久不能平定,牵扯了朝廷大量的人力物力。
那时的大明朝虽不至于摇摇欲坠,可也是难掩颓势,因此白莲教的徐鸿儒,才敢揭竿而起。
而现在,大明朝从表面上来看,至少还是稳如泰山的,丝毫没有动乱之像。
徐鸿儒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跳出来送死,尽管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事情败落了,可依然还是选择隐忍。
可朱由校却不会等他,他这次就要玩一把大的。
不止是要血洗京师朝堂,白莲教也要将之铲除,包括盘踞在曲阜的土皇帝孔家。
谋逆造反的罪名,除了皇帝本人以外,没有人能承受的起。
就算是所谓的圣人后裔,只要这个帽子给他们戴上,即使天下的文人儒生都反对,朱由校依然可以大义名分,诛杀他们全族。
因此对于孔家之事,朱由校也是极为关注的。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必然是要好好利用。
一旦错过了,像这样的天赐良机,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有。
“孔家的事,你一定要办好,不得出半点纰漏,要无可挑剔,没有丝毫的漏洞。”
“万岁爷放心,老奴深知此事重大,已再三嘱咐崔应元亲自督办了,他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必不会让万岁爷失望。”
对于崔应元的能力,朱由校还是比较认可的,事实上,阉党的五虎和五彪,能力都不差。
他们或许没有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但是论起心狠手辣,阴谋诡计,天启年间想要胜过他们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而正稳坐钓鱼台的朱由校,也在此时,收到了来自南京的奏报。
翻阅过后,也是眉头一皱,显然感觉到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