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的生日在七月,到了七月,她就要满十五岁了。
湛露家里没有太多有走动的亲戚,仅有的那么几个,湛露也并不打算给他们送信,叫他们来参加自己的笄礼。对于湛露来说,能称得上是亲人的,大概就只有阿箸娘子和明夷君了,因此在笄礼之上,也只要有阿箸娘子和明夷君,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笄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女孩子家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加了笄,她就是一个成人,不再是孩童了。富贵人家女孩儿的笄礼会装饰得非常豪华,邀请许多宾客,就算是最贫苦人家的女孩儿,也会有母亲准备一支竹笄,替她戴在头上。
按说笄礼应该由家里的女性长辈主持,可是湛露却要求明夷君替她加笄,说是当初他答应好的。明夷君自然不会反对湛露的想法,只是笑着说了声好。
湛露将要举行笄礼,最忙的人却是阿箸娘子。女孩家及笄,虽然已经定好了没什么客人来观礼,可是到底还是要准备几件新衣服,更何况以后她就要穿成年女子的服饰,不能再穿原来那些小孩子的衣服了。阿箸娘子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小县城里卖的成衣,她一件也看不上眼。
为此,她专门求了明夷君,求他打开随身的宝库,让她能进去找些好东西出来。明夷君当然不会吝惜这些,由着阿箸娘子一通翻找,找出了一些在人间难得一见的丝绸布匹。
有了这些,阿箸娘子就可以为湛露置办衣服了,不过阿箸娘子既然是筷子所化,对针线这方面自然不怎么在行,明夷君只得又用绣花针和剪刀变出了裁缝和绣娘帮她。
经过半月左右的忙乱,到了湛露生日七月初七那一天,一qiē都已经准备就绪。酒肆里面被布置一新,关了门不再接待酒客。四个纸片剪成的侍女手里捧着湛露将要更换的新衣和此后要用到的发簪。
明夷君带着微笑坐在厅堂里,等着看这一场重要的笄礼。他的小阿露将要梳上头发去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笄礼一步步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湛露已经换上了成年女子的衣衫。她向着明夷君,羞涩一笑。
明夷君眼前一亮,想不到仅仅是换了一件衣服,她的模样就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原先她穿着由母亲的旧衣所改成的孩童服装,样子总显得有些幼稚,那微微褪色的布料让她看上去显得有点可怜。
然而此时她换上了专门为她缝制的华美衣衫了。那衣衫的衣料极为轻巧光滑,湛露自从出生以来,就只在明夷君身上见过这样的衣料,如今这样的衣服要穿在她自己的身上,不免让她生出些不安来。
不过她到底还是适应了这华服,昂首挺胸站在这里了,这衣服剪裁极佳,穿在她身上极为合适,将她纤细的身材衬托得非常好看。
她又长高了啊……明夷君看着她,这么想着。
为湛露加笄用的玉笄早就准备好了,那是明夷君亲自挑选的,此时正放在一只托盘里,被侍女捧着。玉笄的样式非常古朴,上面没有太多的装饰,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无论什么样的女子,只要能戴上这只玉笄,都会显得光彩照人。
此时阿箸娘子正在替她梳头,散开原来的头发,换成成年女子的发型。待阿箸娘子替湛露梳好了头发,捧着玉笄的侍女就走上前去。
湛露抬起头看向明夷君,明夷君起了身,带着笑欣然举步,要替她插上这只玉笄。可是他刚刚走了一半,酒肆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明夷君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诧异地转头向门口望去。
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哦,或许不应该说他是人:青玄道士出现在门口,然而此时的他远不是平常那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的道冠歪歪斜斜地扣在脑袋上,眼睛睁大,面孔惨白。
即使是他当初刚刚被明夷君放走,法力全失的时候,他的模样也未曾像现在这样惊恐狼bèi过。
“他们……他们来了!!”
明夷君他们并没能来得及问他到底是谁来了,因为青玄道士所说的人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