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你的警惕性会这么差。”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杨毅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位星区内声名狼藉的刀锋女王缓缓地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他的身前，她背后的骨翅此时已经收了起来——大概是为了避免刮到他的动力装甲。

“……我是一名指挥官，不是士兵。”他的回答很简单。

“哼。”刀锋女王似乎对他的答案很不满，她轻轻地转过身来，只看了亮黄色的反光面罩，“……你的面罩。”

“……我会被查尔的太阳晃瞎的。”杨毅表示爱莫能助。

“不管是指挥官，还是士兵，你都应该有必要的警惕性才对。”刀锋女王撇了撇嘴，又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面朝着那颗火红色的查尔恒星。

“我的确应该有必要的警惕性，但是指挥官和普通的士兵所需要警惕地可不一样。”杨毅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你难道不会读心吗？”

杨毅想不通这位刀锋女王是怎么在真空中说话还能让他听到的，她是练成了星灵那种直接靠灵能感应说话的方式吗？

“若非必要，我很少运用这种能力。人与人之间的博弈和猜忌才是最有趣的，不是吗？”刀锋女王背后的骨翅随着她的话语缓缓伸展，骨翅的一端随之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动力装甲臂甲上，“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还是少做一点小动作为好。”

杨毅干笑着停下了原本打算伸手摸手枪的动作，有些泄气地说道：“我可没兴趣和你打哑谜，刀锋女王。如果你想问我问题，就请快点问；但是如果你只是来干掉我的，那也请快点动手……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动脑子了，尤其是和你这种脑子好的家伙……”

“哼，真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让那些奇怪的生物效忠于你的。”刀锋女王略有些不屑地冷哼道。

“命运如此。”杨毅不愿意再过多解释，“所以你究竟是来找我干嘛的？”

“……真是个不知礼数的家伙。”刀锋女王的声音明显充斥着不满，但是随后她的声音仿佛变得柔和却低沉了下来，“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来……是专程来道谢的。”

“……？？？”

如果这是漫画，杨毅的脑袋上大概会画满各种各样的问号。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人类。”刀锋女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又转过身去直视着那颗恒星——天知道她为什么能就这么看着那颗恒星视力还没问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确切地来说，是第一次我借你麾下那个奇怪生物的身体和你见面的时候。”

“……我记得，很久之前了。”杨毅当然记得，黑玫瑰因为她的鲁莽，直接接入了虫群的主巢心智，虽然成功控制了那个虫群，但是也导致自己被刀锋女王发现并控制，结果还是A1紧急启动了指挥网络的应急机制……大概是把黑玫瑰和她所连接的那部分主巢心智给烧了才把刀锋女王给赶出去。

“我不清楚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你把我从那个生物的身体里赶了出去，应该是通过某种毁灭性的能量……”刀锋女王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起抬起伸向了那颗耀眼的恒星，“虽然我也受到了影响，但是……那是我第一次品尝到了自由的味道。”

“……自由？”

“在那之前，有一股力量一直控制着我……那股力量曾引导和帮助我蜕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当我成为虫群的首领之后，它也同样深深地影响着我，让我变得阴狠，毒辣，令人厌恶——”

杨毅立刻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但是他同样有了一种非常不祥，极度不安的预感。

“你所使用的手段同样影响了那股力量——或者说，是那股力量保护了我，让我没有因为你的手段而受伤。但是那股力量也因此失去了以往那样深深地扎根于我内心的影响力，那也是我第一次获得了自由，属于我的自由。尽管有时我还是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是在那之后主导权已经是我，而非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

“尽管我们是敌人，但是我早已并非如过往那样是非不分……至少，在我死之前，我还是想找机会——”她话没说完，就发现杨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隔着反光面罩她根本不清楚杨毅内心在想什么，只是有些错愕地回过了头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凯瑞甘说的力量是什么？那是埃蒙那个黑暗之神的力量啊！这股力量最初是用来塑造刀锋女王的，虽然让刀锋女王变得无比强大，但是也同样使得刀锋女王无时无刻不受到埃蒙的影响。纳鲁德那个萨尔那加之前为什么忙里忙外地非要让雷诺跑去跟女王抢神器，还拉上了小王子一起来查尔执行这次跟自杀没什么区别的任务？就是为了用神器抽回这股力量用来复活埃蒙的，现在好了，这股力量听起来像是被A1用那个应急机制给连带着烧掉了相当一部分……

他总算是明白埃蒙之前为啥对自己抢走那艘塔达林母舰那么愤怒了，合着这不是光抢人了，之前还坑了他老人家一把，俩仇算到一块去了。要是这回抽完，纳鲁德发现抽回来的力量不够复活埃蒙的话……那这梁子可就真的结大了，怕不是到时候要让塔达林全星区通缉追杀他了。

想到这里，他就悄悄捏了一把汗：得亏之前塔莉斯就劝他让他打完查尔的任务就去斯雷恩去抢高阶领主的位子，他也得亏听劝了，要不然到时候真要被死亡舰队追得满星区跑的话自己还不如给自己来一枪算了。

但是这也不是个事啊。埃蒙假如真的复活不了，对他来说只能算是喜忧参半。他原本只是想浑水摸鱼，反正星区的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跟着雷诺跑里跑外也是为了赚人家的钱，加上泽拉图找上他让他帮忙保雷诺的命。本来他打算干完这票再干完斯雷恩的那一票之后就抽身，女王推帝国的这段时间他就回自己的基地里养老，等什么时候进入虚空干埃蒙的时候再去找雷诺跟着一起去看看埃蒙在现实世界长什么样子就拉倒了。

但是现在可好，埃蒙很有可能复活不成了，那以上这些可真就都不好说了。那谁能知道纳鲁德要是发现这一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能拥有凯姐如此庞大的灵能的全星区能有几个——

“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绪也在一瞬间清晰了起来，“难不成……”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凯瑞甘，和凯瑞甘疑惑错愕的目光对上了，只可惜隔着反光面罩凯瑞甘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抬起了头来。

“……你怎么了？”

杨毅感觉到线索逐渐拼凑了起来，虽然有些部分还是一团迷雾，但是……

“……凯瑞甘，我们有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