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除了战斗机，还有坦克，火炮，导弹……各种各样只存在于李承阳记忆中的武器。

也不全是武器。

还有地铁、油轮、摩天大楼等等生活化的东西以及……眼睛。

很多眼睛！

很大的眼睛！

看得出来，那是人的眼睛，画风并不统一，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

跟山壁上那些奇形怪状，就像是小学生的作品，只能依靠强大的想象力才能分辨出来的东西相比，这些眼睛大得有些过分。

李承阳实在无法理解这山壁上的画想要表达什么。

但却有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有一群巨人在观察着这个山壁上的世界。

或者说，这个山壁上的世界就是那些巨人正在进行的一次游戏。

林三告诉他，山壁上的这些东西都是那些野人的祭司刻下的。

不是一位，而是历任！

而成为野人祭司的先决条件，就是能看到这些所谓的神迹，成为祭司后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把他们看到的神迹刻到这面山壁上。

几乎每一任祭司看到的景象都是不一样的，唯独那只大眼睛从未缺席。

二十年前，他们的最后一任祭司去世了。

没有新的祭司，因为没有人可以再看到那些神迹了！

这让他们非常惶恐。

直到几个月前，他们又看到了神迹。

不只是祭司候选人，所有的族人都看到了那几幅突然出现在天空中的巨大画卷，他们这是天神在提醒他们末世将至，灾祸马上就要来了。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奥古斯塔的枪，安素素的城，以及大夏水师的船。

这在他们眼中都是神器！

因为他们的祭司曾经跟他们描述过那样的东西，并将之刻到了这面山壁之上。

而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跟李承阳那个略显荒诞的感觉十分相似。

他们认为那只大眼睛是天神之眼，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属于天神的，那些神迹都是天神的神器，而他们自己也是属于天神的。

天神会时不时的来看他们一眼，而且终有一日会接他们去往神之地。

果然！

他们的祭司没有骗他们，拥有神器的天神终于来了……

于是，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岳云和安素素的打工人，不要钱的那种，还把奥古斯塔当做了偷窃神器的，差点儿没把他打死。

就很扯。

但却很符合原始人的思维模式。

安素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清楚了这些野人的想法，然后就第一时间来到了这片被他们称之为天神圣地的地方。

再然后，事情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先不说历任祭司的绘画水平如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看到那些“神迹”的地方，都在这个山洞里。

踏入山洞的时候，先前那种紧张、忐忑和不安越发浓重。

但在看到山洞里那些壁画之后，这样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苦涩和无奈。

山洞并不大，跟清心岛那座地宫比起来差远了。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山洞！

哪有山洞会像这样四四方方，棱角分明，而且四面都那么光滑平整的？

这分明就是一间屋子！

四面墙壁也不是天然形成，触手冰凉，像是什么金属打造的，有些像不锈钢，但李承阳知道肯定不是，这玩意儿比不锈钢高级。

而就在这四面墙壁上，有许许多多的线条和点顿。

看上去很优美，但绝对不能称之为画。

反正在李承阳的眼中看来，这四面墙壁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芯片。

至于阿秀之前提到的那些看不懂的符号。

分开来李承阳全都认识，全都是英文字母，但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在记忆中那个世界，自己英语本来就学得不怎么样，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就全部还回去了。

这些东西看来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能寄希望于那颗珠子了。

珠子就镶嵌在正南面的墙壁上，约莫拳头大小，位于墙壁正中的位置。

站在跟前仔细观察了许久，李承阳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儿来。

电池！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一般从怀中掏出了开阳。

虽然在地下被埋了好些天，但开阳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红氲。

也许开阳能给这颗珠子充充电，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承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但这片大陆上那些巨大的凶兽以及它们给天枢带来的变化。

还有萧燕燕和安素素莫名其妙的昏迷，让李承阳坚信这个所谓的圣地一定和开阳有关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李承阳将手中的开阳高高举起，缓缓靠近那颗珠子。

突然，开阳内里蕴藏的红韵轻轻窜动了一下。

果然有反应！

李承阳心头一喜，随即又生出担忧，如果这颗珠子在遇到开阳之后会产生和天枢一样的效果，自己不是又要高位截瘫？

算了，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承阳狠狠一咬牙：“你们先出去，走远一些。”

岳云和林三也没多想，只当这里藏着唯有李承阳才能知晓的秘密，齐齐施了一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李承阳这才又让开阳继续靠近那颗珠子。

五寸……

三寸……

一寸……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开阳之中那些红氲越来越活跃，就像是突然有了意识一般使劲朝着开阳缺口处出聚集。

李承阳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调转方向，将开阳残缺的那一角对准了珠子。

在那一刻，心脏突然颤抖了一下。

而就在心颤的同时，红韵也顿了一顿，然后猛然爆发！

刺眼的红光立时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双眼被刺得生疼，但李承阳依旧坚持着不肯闭眼，他害怕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

可即便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视野之中只有一片红！

血一样的红！

就仿佛落入了血海之中。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过后，刺眼的红光就变得柔和起来。

尽管看东西依旧发红，但好歹没有昏迷过去，而且能看见东西了。

掌心的开阳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但那颗珠子却是有了反应！

就仿佛是夺走了开阳的生命一般，珠子里面开始有了流动的红氲，并将这红氲注入了墙壁上那些线条……

红色的光晕沿着那些线条缓缓流动，就像是一条条早已干涸的河流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随着这些河流的丰润，那些点顿也像是快要活过来一般开始闪烁了起来。

而随着那些点顿的闪烁，一幅幅画面在房间里出现。

然后又消失。

在那些画面中，李承阳看到了刻在外面山壁上的，那些祭司曾经看到过的东西。

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吐糟历任祭司拙劣的画技。

他还看到了繁华和先进，看到了奢侈和欲望，看到了贪婪和克制，也看到了死亡和毁灭……

他被眼前这一幕彻彻底底的惊呆了。

如此震撼的场景，便是在记忆中那个世界，也只在科幻电影里见到过。

红色的光晕依旧在沿着那些线条流动，很快就要将它们彻底占满，其间点顿的闪烁也逐渐有了要稳定下来的趋势。

画面也越来清晰，在视线中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久。

但是……

为什么没有眼睛？

那些巨大的眼睛到哪儿去了？

每一任祭司都都能看到的巨大眼睛，为何自己一只都没有看到？

难道说是那些祭司看错了？

这里的野人说，那是天神之眼，是天神用来监督这个世界的。

外面山壁的那些画给自己的感觉也像是有人在观察着那一切。

而现在在观察着这一切的……

李承阳突然就是一愣。

难道说……

现在的自己就是那只巨大的眼睛？

李承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心跳开始不停的加速，脑子里也有一处地方开始跳动了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身体里破茧而出。

便在这时，四面墙壁上的线条终于彻底被红氲填满，数十个点顿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比刚刚的红光更加刺眼！

仿佛与之呼应一般，已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猛的一顿。

脑子里那处跳动着地方也同时爆开。

但却一点儿也不痛！

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仿佛超脱一般的轻松。

然后……

复读机的声音又响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