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却断了,这让张少帅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拿起军帽戴上就往门外冲,走到半途回头对斯特恩说道:“副总指挥,德安攻势请暂缓一下,我有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斯特恩现在听说汉语已经像听说德语一样熟练,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追上去问道:“总指挥,需要帮助吗?”
“不,我能解决!”扔下这句话,张少帅就冲出门外,然后斯特恩就听见他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响:“张玉成,带上宪兵队跟我来!”
“于副司令出事了,他会出什么事呢?”斯特恩喃喃自语着,有心想要跟上去探个究竟,但最终却坐上了自己的车,下令驶回学十六师的驻营地。
那么,于学忠出了什么事呢?
作为第八军团司令部常驻地,南昌久经战火,城市面貌早不复旧观。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在再次被学兵军光复以后,因为学兵军的常驻,一度人迹寥寥的街面上又有了行人的身影,商铺也重新开始营业,而随着大量广州产的电子产品还有民用产品涌入,这座古城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生气。
前方战事正烈,站在南昌街头用心聆听的话,会听见隐约的爆炸声,这让当天的市面减色不少。和闽粤琼民众还有赣西南民众对学兵军充满信心,枪弹临头也凛然不惧不同,赣北的民众对学兵军还缺乏深入的了解,而且,新近完成换装的东北军和原先曾经出现在南昌街头的老牌学兵军比起来气势上要弱得多,所以即使明知道战场离自己很远,很多人家还是选择了躲藏在家里,就怕遭了池鱼之灾。
第八军团集六个师——学二十一师、学二十二师、学二十五师、学二十八师、学三十师、学三十四师,并军团直属的重炮旅、警卫旅和于学忠的独立机步旅,再加上学六军的学十六师和学十八师、军直属重炮旅组成攻击集团,将近十万大军簇拥在南昌城内外,不可避免的让该地区的军人扰民事件呈直线上升趋势。和学兵入伍首先要背熟《步兵操典》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彰显原东北军的与众不同,虽然学兵军总司令部有严格要求,但是东北军的中高级军官们在处理这件事的态度上却惊人的一致,他们口头上信誓旦旦,行动上却敷衍了事。于是,虽然张少帅有成立专门肃清军纪的宪兵队,却依旧无法杜绝手下士兵滋扰民众,比较严重的甚至闹出了人命。
抗战时期当兵的比土匪还凶残这种现象并不鲜见,便是以军纪严明著称的学兵军也曾经发生过多起这样的事故。而与其它派系有所区别的是,学兵军处理这类事件向来不手软,因此被枪毙的功勋官兵也不在少数。于学忠接触学兵军时间久一些,清楚学兵军的军规,因此尚能严肃军纪,三令五申手下不许扰民。但是原东北远征军官兵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差了,当着宪兵他们或许不敢乱来,但是背着宪兵他们除了不敢杀人放火以外,强买甚至抢劫调戏妇女却是毫不手软,而令南昌城内的民众感到难以忍受的是。你强买就强买了,偏偏,他们还要摆出一副嘴脸,称老子为了打鬼子连命都不要了,拿你一点东西算什么?就当慰劳老子打鬼子辛苦好了。
于学忠添为第八军团的副司令,又是原东北军的老人,他本来就看不惯这类行为,现在为大局计,更不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斯特恩找到张少帅的时候,他正从东郊学二十五师的营地返回总指挥部。便在途中,他忽然听见旁边的巷子里响起枪声,便让手下人去查看。几分钟过后,手下警卫衣衫不整空着手从巷子里跑出来,说巷子里正有士兵聚众闹事,他前去询问,结果反而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一段,连枪也丢了。于学忠一听脸色登时变了,他问被打的警卫:“看出是哪个部分的没有?”
“学三十四师的,”警卫答。
这时,巷子里忽然传来凄厉的喊声:“当兵的杀人了——”喊声戈然而止,于学忠脸色再变,下车就带人奔进了巷子。他领头快步走到巷子口,正看见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个少校往外走,而在他们身后,一群民众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动的正怒视着他们,而在民众中间,一个血人躺在地上,血人的身边,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在嚎啕大哭着。
看到这一幕,于学忠已经大体猜出发生了何事,他心头暴怒,冲着那群士兵大喊一声:“站住!”然后就冷冷的走上前去。
一看见于学忠,那群士兵的脸色就变了,而那个少校原本一脸的愤怒和阴狠立刻变成了媚笑,涎着脸凑过来道:“副总座,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嘿嘿,我姐夫让我向您问好呢。”
少校开口第二句话就将“姐夫”摆了出来,很显然这个“姐夫”是个不小的人物,他想借此套交情,不过于学忠却没有理睬,冷冷的问道:“怎么回事?”
“哦,卑职看见一个可疑分子,追进来查看,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拒绝配合,还污蔑兄弟们拿了他们家的东西——”
于学忠盯着他的右手,他右手拎着的正是警卫的枪,于学忠冷冷道:“那么你缴我手下兄弟的枪又是怎么回事?”
少校见他绕过了之前的话题,以为他不想追究此事了,心神大定,赶紧赔笑道:“误会误会,不知道是副总座手下的兄弟,”将枪递过来,他朝那个警卫笑着道:“兄弟,刚才多有得罪,改日哥哥我做东给你压惊。”
警卫看向于学忠,于学忠点点头,警卫便将枪接了过来。
于学忠这时忽然一摆手道:“全部抓起来!”
于学忠带着十几个警卫进入巷子,他手下的警卫因为自己的兄弟受辱早就不忿了,闻言立刻举枪对准少校那一伙人,吼道:“把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