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牛车旁边已经炊烟袅袅。
沈冬侨起得最早,熬上粥,就叫周向阳起来看着火。
他刚刚发现了路边有很多“马兰头”,现在正是最嫩的时候,抽了周向阳的匕首,提着篮子,准备去挑一些。
冯一是在粥香中起来的,伸了个懒觉,朝着周向阳打了个招呼,就找个偏僻的灌木丛蹲坑,抽烟。
俞文柏是最后一个醒的。.BIQUGE.biz
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病恹恹的样子。
冯一抱着碗正在喝粥,看他起来,连忙招呼。
“俞大兄弟,快来喝粥,尝尝这小菜滋味绝了!”
冯一嘴里招呼着俞文柏,自己却夹走了一大筷子的泡菜。
这是沈冬侨前段时间做了,还没来得及吃的辣白菜。
这次连罐子一起带来了。
冯一粥喝了一碗,半颗辣白菜都被他一个人造了。
周向阳哼了哼,横了他一眼,拿着筷子想抽人。
冯一嘴里嚼着清脆爽辣的白菜,觉得这一趟来真是值了。
不仅赚钱,还有口福。
他都不知道原来白菜还能做的这么好吃。
话说这周向阳还挺会挑。
想当初,他拉着他去那烟花之地时,他二话不说,翻脸走人。
弄得他一度怀疑周向阳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特殊癖好。
现在看来是误会了。
原来他喜欢的是这种清纯可爱的,还会做饭的啊。
怪不得,怪不得……
不错,不错……
搞得他这个半辈子的单身狗,也有了娶媳妇儿的冲动……
……
俞文柏慢腾腾走过来坐下喝了粥,又吃了几颗药丸子,才缓过来些。
他卷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内侧。
上头有一些像黑色的丝线一样的图案。
陈志高说过,他种的毒叫“枯藤”,是一种烈性的毒药。
人中毒后,第一时间会吐血。
之后五天会回光返照般好转,很多人以为自己没事了,就不去看了。
可是这种毒却在这种“安逸”之中慢慢地发展,如藤蔓般蔓延。
如果这枯藤从手腕蔓延到胸口,就是毒入肺腑的时候,人也就彻底没救了。
陈志高给他的药物只能压制,只能减轻痛苦而已。
俞文柏放下袖子,忽然觉得这毒真是为他量身定制一样。
这最后的日子,用来完成未完成的使命真是再合适不过。
他摸了摸怀里的那封信。
陈志高虽然说到了那里,会有人救他,可是他依旧不敢抱多大希望。
因为他告诉他的那个地方既不是医馆也不是药堂,而是……
“老俞,你快吃!”
周向阳把辣白菜推倒了俞文柏手边,不给冯一再下筷子的机会。
“谢……谢,向阳兄弟。”
“夺白菜二人组”打断了俞文柏的一人“惆怅”。
他低头夹走了最后一口辣白菜,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冯一看着空碟子,不甘心,又把碟子抢了过来,把里头的汤汁全扒拉到自己的粥碗里,拌了拌,一滴都不肯浪费。
……
周向阳吃饱睡足了,前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上路。
路过那口大箱子时,忽然就看到里头角落里端端正正放着的一本书。
拿起来看了看封面,好像有点儿眼熟。
随后才想起来,好像是沈冬侨放在那小抽屉里的。
可能是给二墩的吧?
这个怎么也带来了?
应该是不小心,夹带出来了。
想着放箱子里,可能会被俞文柏睡坏了,于是就自己揣进了怀里。
到一边去把在吃草的牛牵过来,套上板车。
沈冬侨也提着篮子回来,他采了满满一篮子的马兰头,想着晚点烧了给几人加个菜。
他看到俞文柏起来了,背着他在喝粥。
沈冬侨就悄咪咪地开始靠近箱子,往里头看了看。
在角落里看到了那瓶陈志高给他的“##”用品。
瞬间脸就红了。
连忙趁着没人注意,捡起来往自己怀里揣。
完蛋了,被看到了。
俞大人会不会知道这是啥了?
应该不知道吧。
不然真是尴了个大尬了。
他连忙又看了看,没发现那本书,想着可能在下头,他也不好意思想再去翻箱子。
只能慢腾腾去喝粥了。
期间几次偷偷看俞文柏的脸色。
可是俞文柏的那张假脸根本看不出啥来。
只能作罢。
沈冬侨自我催眠:没事,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不过是古代“夫妻”的情趣而已,谁家没点见不得光的小玩意儿呢?
沈冬侨在内心哈哈哈几声,
然后这一天都不太敢和俞文柏对视。
片刻后,几人顶着朝霞又上了路。
……
只是这山里的天气,真的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中午就开始阴云密布。
冯一手里转着烟斗,皱了皱眉头,指挥道。
“这恐怕是要变天了,周爷,前头右边走有一条小路,有个破庙,我们往那边躲一躲去。”
沈冬侨一听,连忙取出了雨具。
俞文柏又钻进了箱子里头躺着了。
他身上留下的暗伤太多,阴雨天就感觉浑身都酸疼。
沈冬侨把油布都仔细塞好,怕里头的布料被淋湿了。
周向阳看着逐渐压低的云层,使劲儿抽了一把牛屁股。
雨下来的极快,他们紧赶慢赶,眼瞅着已经看到那破庙了,还是淋了一段路的雨。
那雨还带着强风,吹着油布瑟瑟直响。
冯一带着斗笠,除了头基本都湿透了。
沈冬侨打了伞跟没打一样,除了贴着周向阳那一边的也都湿了。
周向阳海拔最高,除了沈冬侨奋力给他护着的伤口的地方,其他也都湿透了。
几人合力把牛拴好,又把后头的板车拉到了一边的草棚里头避雨,才进了破庙。
四个人,三只成了落汤鸡。
所以当俞文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从箱子里出来的时候,
瞬间觉得自己就格格不入了。
……
破庙是真的破,窗户纸都破光了,四处漏风。
蜘蛛网都挂得看不出上头供的是什么神仙。
可这种时候能有片瓦遮顶,已经该知足了。
冯一利落地生了火,自己脱了衣服烤火。
他瘦归瘦,但身体素质却异常的好,就穿一件单衣,也没见他哆嗦。
沈冬侨想了想,取了件胖姐做的,码子差不多的衣服给他换上。
把人乐得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小嫂子,真是人美心善,菩萨心肠!”
“不客气,给钱就行。”
周向阳伸手要钱,这家伙多拿了他两层提成呢!
“嘿,周爷,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我带你们也要过路费的!”
沈冬侨怕他们吵,还怕周向阳的伤口泡了水,连忙催促他去神像后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