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侨盘坐在床上，借着油灯的微光，郑重地把十文钱放在了周老太“传承”下来“储蓄盒”里。

这是他第一次往里头添钱，而不是拿钱。

“这么开心？”

周向阳缴了热帕子给他洗脸。

沈冬侨眯着眼把脸凑过去给他擦，闭着眼睛说着话。

“当然了，以后我能把这个盒子填满了，你信不信？”

然后再慢慢把这个家填满。

就像上辈子一样，燕子衔泥似的，一点点，把冰冷冷的房子变成温暖的港湾。

“我信。”

周向阳眼带着笑，细细给沈东桥擦脸。

从洁白光洁的额头，擦到薄红的眼睑，再擦到红润的嘴唇。

最后又轻轻擦了擦他的耳垂，沈冬侨耳朵不禁事，就觉得痒得很，缩着脖子躲。

周向阳起了坏心思，就追着他擦。

直到把沈冬侨两个小耳垂都揉红了才罢休。

“你怎么没有耳洞？”

周向阳不经意地问道。

沈冬侨立马不动了，垂下头，摸着耳朵。

好像这边的女孩子在七八岁的时候，家里人就会打耳洞，以后会戴耳环之类。

可是他是男孩子，他原身的父母自然不会给他打的。

“我……娘就没给我打。”

沈冬侨捏着自己的耳朵，恨不得上头能忽然长出两个来，含糊地说道。

他抬头怯怯地去看周向阳，他心里也没底，就怕周向阳又看出些什么来。

周向阳去拉他的手，让他放下来。

低头吹了吹，被他捏地更红肿的小耳垂。

又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没事，这样更好看。”

沈冬侨看着灯火中的周向阳，心里忽然就满涨了起来。

心底却又生出一阵钝痛，痛得让他红了眼眶。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

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

他好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啊……

“别哭，是我不好，别哭了。”

周向阳低头去亲沈冬侨的眼睛，尝到了咸涩的泪水。

自己不该问的这些的。

他的小蝴蝶一定是想起了小时候吧。

没有爹娘管的女孩子，是不是没有人给她打耳洞？

不打就不打了，

没有就没有了，

他的小蝴蝶不需要和别人一样，不需要受那个苦。

只要做自己就好。

沈冬侨环住了周向阳的脖子，和他亲吻。

眼泪还是不停的落，

他不敢告诉他的老虎为什么哭，至少现在他不想。

周向阳把沈冬侨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他腿上亲吻，抚摸着他的背。

亲吻中也不带情欲，就是轻轻的吸着着他的唇瓣，温柔的安抚，像是安慰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直到沈冬侨停止了哭泣才停了下来。

沈冬侨趴在周向阳的臂弯里，红着眼睛发呆。

周向阳把人又放回了床上，去脱沈冬侨的足衣。

沈冬侨的脚其实并不小，可能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大些，但是很瘦长。

“你做什么啊？”

沈冬侨反应过来后，脚指头全蜷缩起来了，十分可爱。

“给你洗脚啊？”

“不用，我自己洗。”

沈冬侨害羞地缩回脚。

周向阳才不管，换了一个大一点的木盆，添了些热水。

就捏着沈冬侨的脚往水盆里按，他自己就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给沈冬侨洗脚。

这双脚，长得真好看。

狭长的脚背，圆润的脚趾头，

周向阳捏着沈冬侨的脚，跟宝贝似的看。

沈冬侨被他看得脸又红了，左扭右扭的不给他看。

“你这脚底怎么还有胎记？”

“啊？哪里？”

沈冬侨自己都没发现，把脚抬起来看。

他脚底没有一点的茧子，皮肤十分柔软。

在足弓中间却有一个红色的瘢痕，摸着皮肤有些凸起。

“看着像只蝴蝶。”

周向阳用手去搓那瘢痕，手指描摹着上面的形状。

真好看，不愧是他的小蝴蝶，连胎记都长得这么漂亮。

沈冬侨原本还吸着鼻子，被他这么一搓，痒得又笑出了声。

“哎呦，你别蹂我的脚底，好痒……”

周向阳看他又笑了，脸上才松了一口。

他不喜欢看他的小蝴蝶哭，虽然平时也没少欺负他到哭，可那是快乐时流的眼泪，不一样。

周向阳捏着沈冬侨的脚，跟宝贝似的看。

沈冬侨被他看得脸又红了。

“好了，我洗干净了，你要不要也一起洗。”

“不了，我太臭了，去外头冲一冲就好了。”

周向阳擦了擦手，他对自己一向很马虎，洗澡洗脚都是一起洗的，很久没有在这样在木盆里洗了。

沈冬侨低头去闻了闻周向阳。

“哪里臭了，不臭，一起洗吧，你看木盆还很大。”

说完沈冬侨还把脚往边上缩了缩，流出了一块空地儿。

周向阳看着那白嫩的小脚丫，瞬间就心动了。

他也脱了慢慢伸进水盆里。

周向阳人高，脚也大，沈冬侨以前看过周老太给他做的鞋。

猜测是很大的，可是真的看到，才发现那真的是非常大。

他上辈子人不算高，穿41码的鞋，也不算小了。

可是周向阳这脚起码已经45，46码了吧。

他的脚一伸进去，水面就涨了不少。

都快从盆边溢出来了。

“哎，我就说，太小了，不行。”

周向阳要把脚伸出来。

沈冬侨先抬了出来，踩着他的脚背上。

周向阳的脚面动了动，沈冬侨的脚趾也动了动，挠着周向阳的脚脖子。

“你看，这样不挺好的？”

周向阳低下头去看，水盆里一大一小的两双脚，喉咙里嗯了一声，眼中满是柔情。

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和另一个人一起在水盆里洗脚。

不嫌弃他臭，

爱护他，

关心他。

用热水洗脚原来这么暖和。

泡在里头，脚也暖了，心也暖了。

沈冬侨的用脚背搓着周向阳的脚面儿，又想着家里该添置的。

“以后，再买一个大一点的木盆，再深一点儿的。我跟你说，泡脚要泡到小腿才可以……”

“对了，我可以做一些泡脚的药包，可以助眠……”

沈冬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他的想法太多，思想有些跳跃，一会儿就从泡脚包说到了养生茶。

周向阳就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看着。

好像永远看不够。

……

也许是泡了脚的关系，今天沈冬侨如入睡格外快。

周向阳就去倒个洗脚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已经呼呼大睡的沈冬侨。

等他躺下去后，张开臂膀，小蝴蝶又自觉枕上来，缩进他的怀里。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周向阳就感觉这一天都圆满了。

以往沈冬侨的脚就跟冰坨子一样，周向阳捂个半天才暖起来。

今天泡了脚后，暖呼呼的，又因为睡着了忘记穿足衣，贴着周向阳的大腿，触感又软又暖。

周向阳不太敢动，现在的每一夜，对他来说，都是甜蜜的折磨。

他努力调整呼吸，放空脑袋，等待周公来让他静静心。

……

“扣扣……扣。”

忽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从外头传来。

十分有节奏，像是一种特别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