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烟树把药箱收好,又对一旁的清逸嘱咐了些事宜。
“多谢!”本应沉睡的孙雾忽然开口说道。
赵烟树有些惊奇,很快反应过来,躬身回道:“堡主不必客气,这是奴家分内之事。”
孙雾又道:“之前你几次在我堡内遭遇刺客,具体事宜我都听成寻说了,心里对赵大夫很是抱歉。”
听出她话语里对成寻的生疏之意,赵烟树下意识的便替成寻有些难过,只是这始终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愿多说什么,当下只是回道:
“堡主不必介yì
,少堡主已经处理的很好!”
“那就好!”孙雾说完,似是很疲累的闭了下眼。
赵烟树道:“奴家先行告退,堡主请好生休息!”
清逸走过来道*
m.top.n
e
t*:“奴家送赵大夫出门!”
孙雾半靠在床铺上,看着门的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堡主?”
“听说成寻对这女子不错?”孙雾回头看着进门的清逸,突然开口问道。
“奴家听少堡主身边的小厮也如此说过。”
孙雾眉头微皱,“你可看出些什么,我怎么看也觉得这不过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成寻到底在想些什么?”
“堡主。”清逸想了想,说道,“奴家倒是觉得,这个女大夫似乎不是很简单。”
“怎么说?”
“奴家总觉得她的一些行为举止和这个年龄的女人并不相符,奴家有时候看着,总是觉得这个人的眼睛也太清明了些,行为之间也不时会有些优雅脱俗的味道。”
“可能就是这些原因吧!”孙雾闭上眼,想了想还是道,“此间事了,你让人去查查这个大夫的来历吧!”
“是。”
赵烟树独自背着药箱走过回廊,绕过院间小径,路过一条小径时忽然便停住了,小径两旁种满了各种奇异花朵,其中两三种时节品种正热热闹闹的开着,小径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尽是是一个简单雅致的小院,自己就住在院墙的那边。心里有些很是奇怪的感觉,像是想念,心里却又明白其实还没到如此地步,只仅仅想去拜访一下那人而已。可是已经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赵烟树却还不知dào
自己要做些什么,又觉得这般小儿女的姿态实在过于可笑。想了想,终还是抱着药箱走了进去。
小院里一片寂静祥和,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妪手执一把扫帚时不时的扫一下看不见灰尘的地面,清风抚过,一声熟悉的曲调从屋里摇摇曳曳的送进耳里,柔和婉转,正是那一日自己以出诊为由乞得那人一舞时兴起用竹筷敲击碗碟时的曲子。
赵烟树心念一动,忍不住就走了进去。
门是开着的,桌上摆着一些碗碟,王艳瞳随意坐在圆凳上,虽是慵懒之姿,却似红霞堆砌西天之时,自有一种疏懒的光华,手执一根竹筷——赵烟树只觉那根竹筷很是熟悉,却没有多想。王艳瞳神情专注,他的眉眼极长,此时低垂注视着桌上之物,似敛尽千般绚烂;竹筷不时敲击在碗碟上,王艳瞳不时便停下来想了一想,然后继xù。只是好像终不如意,眉头不自觉便皱了起来。
赵烟树忽觉不忍,不禁开口说道:“宫调击在碟上,二分力就好。”
王艳瞳早就知晓屋里多了一人,只是懒得分心,干脆不予理会,不曾想来人竟是赵烟树,心里有些喜悦,却没说话,只是按照她所说的敲击下去,果是如此。一曲终了,王艳瞳回头笑道:
“树娘曲调上的造诣真是让人赞叹不已,王某受教了!”
说着忙站起来让座,又亲自去端来茶水点心,他本是绝世之姿,做起这些事却是自然而为,不觉一丝轻漫。
赵烟树道:“是奴家叨扰了,七公子不必如此!”
王艳瞳笑道:“今树娘也可算区区一调之师,如此当不为过。”
赵烟树听他说得好笑,“七公子可真是折杀奴家了,万当不起如此的。”
王艳瞳在一边椅上坐下,笑道:“今日区区无事,忽然想起那日树娘以筷箸敲击之曲,一时心痒,便忍不住想试一下,不曾想竟是班门弄斧了。”
赵烟树道:“奴家不请自来,还请七公子见谅!七公子那日只听一遍,便能记录下来,实在令人感叹!”
王艳瞳笑道:“树娘客气。分别多日,别来无恙?”
“自是好的,多谢七公子挂念!”赵烟树道,“不知成老可好?不曾想千山之外竟还能再见,又蒙七公子相救一次,奴家心里实在欢喜和感激!”
王艳瞳道:“家师安好,能护得树娘安全,亦是区区荣幸!”忽然又问道,“这一支曲子可有名字?”
“嗯?”赵烟树一愣,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想了想道,“月宫妒,可好?”
艳取霞光一抹彩,逸从九霄白云来。
旋若苍鹰碧空舞,一曲天倾月宫妒。
这是赵烟树那日为王艳瞳那一支天倾舞所做的评价——绚丽有若天边红霞,清逸恰似九霄白云,更有壮丽英姿如苍鹰疾旋,便有那舞动碧落红尘的月宫仙人,亦只能轻叹自家。而这一支曲子本是赵烟树观看是有感所作,不曾想王艳瞳竟一点不差的记了下来。
“还是不好。”不待王艳瞳答,赵烟树又摇头道,“这曲以宫调为主,到底典雅平和了些,担不起如此名字!”
“不然。”王艳瞳道,“区区倒是觉得此曲流畅大气,犹如大地蕴涵万物、辽阔宽厚,若是树娘不介yì
,往后再舞天倾时,便以此曲奏伴可好?”
赵烟树惊他有如此决定,却还是忍不住笑道:
“蒙七公子不弃,奴家不胜荣幸!为这一曲月宫妒感激伯乐了。”
王艳瞳见她面上虽看不出多少喜色,较常人较黑的瞳孔里倒是笑意盈盈,心里忽然便有了一丝悸动,也笑道:
“树娘不必客气,该是区区说声感谢才是。”
“王大哥,你在吗?”伴随着声音一道进来的是赵灵扇那张可爱好kàn
的娃娃脸,“咦?树娘也在吗?”
“灵扇。”赵烟树笑道,“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赵灵扇笑道:“躺了两三天,早好了。”
王艳瞳笑道:“什么事跑得这般急?”
赵灵扇道:“有事相邀,王大哥答yīng
与否?”
见他神情灵动非常,全不似前两日知晓自己将要离开时的萎靡颓废,王艳自是不忍拒绝,便笑道:“区区应了便是。”
“树娘,你呢?赵灵扇转头向赵烟树问道。
“我?”赵烟树有些意wài
,“和奴家也有关系吗?”
“嗯哪!”赵灵扇笑道,“南宫小数还有成大哥都答yīng
了的。”
赵烟树笑道:“奴家也应了,你便说说是什么事?”
赵灵扇道:“听说这附近有一座山,山下有个湖,好kàn
极了。我们定好了明日便去玩耍一番,怎样?”
这个想法实在大出两人意料,不过听起来似乎很是有趣。
赵烟树笑道:“倒是有趣得紧,谁出的主意?”
“南宫出的主意,成大哥选的地方。”赵灵扇两只圆眼笑的弯弯,显然很是开心。
两人一听,便知是南宫娬儿怜他此次回家便像入了笼子的鸟儿,特想出来的开心主意罢。
次日一大早,几人便做好了准bèi
,各自吃了早点,也不带一点干粮,便汇聚到花雾堡门外,门外停着王艳瞳的那一辆较大的黑色马车。
本来是要坐堡里的马车出门的,只是竟然找不到这般大的马车,几人又不愿分开来零零散散的上山,最后便决定用王艳瞳的。
江湖人没有那么多的忌讳,赵灵扇、王艳瞳、赵烟树、南宫娬儿、小数还有成寻都上了马车,孙大在外赶车。
马车较一般马车要大上许多,王艳瞳又把里面多余的东西拿了出来,此时坐下六人后竟还觉得宽敞不已。
伴着日头初升,众人兴致勃勃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