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做了个梦,梦中自己好似回到了前世。
她正在院子里和几个孩子玩耍,忽然一身戎装的裴鸢闯进院子里,他手持长剑,浑身滴着血,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院内的孩子们吓了一跳,尖叫着躲到柳颜欢的身后。
柳颜欢亦是惊恐万分,因为这个时间节点的裴鸢已经战死沙场了!
“嫂嫂,我回来娶你了......”裴鸢脸上挂着血,朝着柳颜欢惨然一笑。
柳颜欢尖叫一声,从床上惊醒。
“夫人,可是梦魇了?”白昙推门进来,见柳颜欢满头大汗,坐在床上粗喘着气。
柳颜欢缓了好一会儿,接过白昙给她倒的水喝了两口。
“没事,是我自己多思了。”思及梦中的场景,柳颜欢惊恐不已。
不知道是在怕浑身是血的裴鸢,还是在怕他那句“嫂嫂,我回来娶你了”。
想到那句话,柳颜欢头皮发麻。
她甩了甩头,暗骂裴鸢这个晦气的家伙。他想娶,自己还不想嫁呢!
很可能是自己昨天坑了他八十两,良心不安所以才做噩梦了。
早知道就要一百两了,多二十两给自己压惊。
“夫人,咱们要不要找个寺庙拜拜?”自从自家小姐嫁入将军府后,先是受凉,然后又是崴脚,现在还梦魇。
说句大逆不道的,这将军府真是克她们家小姐!
“嗯,你说的对,我该找个寺庙拜拜。”柳颜欢从前不信神佛,重生一遭,她宁可信其有。
裴鸢给的药油颇有用,今日脚上已经不见疼了。她梳妆后起身去给裴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裴鸢也在。
真是晦气,柳颜欢心想。
裴鸢见柳颜欢噙着甜甜的笑容向祖母问安,但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心中一片凄凉。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嫂嫂安好。”裴鸢恭敬地向柳颜欢行礼。
敲他这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谁能想到此人昨夜潜入她的屋子里呢?
柳颜欢淡淡的福了下身子回礼。
裴老夫人也不留两个人,让他们给洛氏请安去。
洛氏是个懒得,裴鸢和柳颜欢两个人到的时候,她才起身,屋外几个姑娘们已经来了。
看见裴鸢和柳颜欢一起进的院子,赵嬷嬷眼皮子一跳,赶紧进去跟洛氏说。
柳颜欢才坐下来,洛氏风风火火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双凤眼先扫过裴鸢,又扫过柳颜欢。
“你们两个怎么一道来了?”
“方才去给祖母请了安,撞见了便一道来了。”柳颜欢先于裴鸢之前开口道。她的语气很是随意,并不将此事当回事。
可是洛氏很是不满。她瞪着柳颜欢,先前用老太婆压她一道,现在还巴结着老太婆,心里越发地容不下她。
她哼了一声,“既然都来了,就在我这里吃吧。”
柳颜欢蹙了下眉头,心里想的是早上来之前,厨子煨在灶子上的雪梨银耳汤。
洛氏也是个典型的北方人,早上吃的都很油腻。柳颜欢落座后看着满桌子的肉粥、羊肉包子就开始倒胃口。
哪想洛氏筷子一拍,怒道:“你们柳家就是这么教闺女的吗!都不知道伺候婆婆布菜!”
洛氏拿孝道压柳颜欢,本以为柳颜欢会乖乖起身伺候她用饭,好让自己找回点之前在儿女面前落的脸面。
桌上的几个女儿都垂下脑袋,尤其是裴笺。
洛氏磋磨人的手段她领会过,让人伺候她用饭,一会儿粥烫了,一会儿粥冷了。不论做什么都是错。
裴笺垂下脑袋,余光看向柳颜欢。
哪想柳颜欢淡淡道:“看来府中需要再买些下人进来了,连伺候母亲用饭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母亲身边的人都该打。”
洛氏身边伺候的丫鬟们身子一颤,她们在洛氏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了。这位大少夫人何苦拿她们作筏子?
“你敢忤逆婆母!”洛氏气得直接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骂的,“本想娶个三从四德地女子进门,没想到你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你今日不许吃饭,给我去祠堂抄家法去!”
裴鸢闻言心一急,想开口为柳颜欢说话,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如果开口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糕,只能暗暗忍住。
柳颜欢丝毫不惧洛氏的怒火,起身福礼,“媳妇告退。”M..
洛氏见她那毫不在意地样子,气得浑身发抖。
“赵嬷嬷,你给我找几个婆子看住她!今日抄不完,连水都不许给她喝!”
赵嬷嬷应声点了几个婆子追了上去。
哪想她走得是快,可还是没追上柳颜欢,眼看着柳颜欢进了荣寿堂!
她暗道不好,心里急得不行。洛氏用孝道压柳颜欢,那柳颜欢难道不会用孝道压回去吗?左右裴老夫人还活着呢!
“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我回复禀告夫人!”
说完快速回去。
进了荣寿堂,裴嬷嬷正在院子里指挥仆人收拾院子。眼瞅着柳颜欢去而复返,立马迎了过来。
“大少夫人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柳颜欢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道:“我来祖母这里请家法。”
裴嬷嬷一听便知道,柳颜欢在洛氏那里受了委屈,来裴老夫人这里哭诉来了。
裴老夫人不管府中庶务多年,为的就是保养身子。裴嬷嬷真不想让洛氏和柳颜欢之间的恩怨惊扰到裴老夫人。
但她还没开口,屋内的裴老夫人已经让丫鬟传话,让柳颜欢进去了。
柳颜欢红着双眼,要哭不哭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裴嬷嬷叹了口气,心想老太太是看不下去洛氏的所做所为很久了,但一直以来都是口头上说说,没有跟洛氏动真格。
毕竟裴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在后宅斗了一辈子,斗不动了。现在有了孙媳妇,她大抵是想给孙媳撑腰,让柳颜欢快点掌管这个家吧。
可洛氏掌家多年,府中势力根深蒂固,一时半会让柳颜欢当家,她真怕柳颜欢接不住。
“早上还高高兴兴地从我这出去的呢,怎么这会儿委屈巴巴地回来了?”裴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柳颜欢,“可是我那媳妇让你受委屈?”
“孙媳不委屈。”柳颜欢垂着眼睑,吸了吸鼻子。
“还说不委屈!”裴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洛艳春本不是我中意的媳妇,要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着了她的道,凭她的家世,怎么可能进得了我将军府的门!”
“祖母,媳妇真的不委屈。”柳颜欢面上惨然,心里对洛氏的底子一清二楚。
洛艳春是个势利眼,年轻的时候想要攀高枝,挑中了没什么城府的裴常胜。
她的手段并不高明,后宅女眷一眼便能看穿。可裴常胜却看不穿,心有愧疚地待她,导致了她现在在将军府作威作福的场面。
儿女更是被教的一团糟。
裴老夫人一想起这些就头疼。当初洛氏生了裴鸢后冷待这个孩子,她便将裴鸢抱到自己膝下养着。
洛氏本就和她不对付,连带着看这个儿子也不喜起来。
对此,裴老夫人对裴鸢很是愧疚和怜爱。
但裴鸢养在她和裴老将军的膝下,至少没有养废掉。洛氏的三个儿子里,裴鸢是最像已故的裴老将军的。
每每看到裴鸢,裴老夫人便觉得,将军府还有重振门楣的机会。
“你婆婆啊,不是个好相与的。”
洛氏听闻柳颜欢跑到裴老夫人这里来告状,带着人匆匆过来,哪想才来就听到自己婆婆,当着自己媳妇的面这么说自己!
她气得不行,当即推门,屋里几人齐齐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