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宏凯将药往嘴里塞的动作顿了顿,惊恐地看了眼路泽。
他发现他从后者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起伏波动,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在眼中浮现分毫。
但疼痛已经无法让他忍受了,他吃下疗伤的药,并在脑子里飞快思考着自己如今的处境,求救是不可能的,这地方是个完全隔音的场所。
以他的修为,目前还无法传递出声音,那么就只能战斗了。
吃下药,在伤势渐渐好转的同时,狄宏凯握紧拳头,然后猛地挥出了一拳。
然而这本应该携带着庞大灵力的拳头挥击出来,却轻飘飘地宛如只是伸出一般。
“怎、怎么可能?”他的灵力消失了。
狄宏凯惊讶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轻而易举将他的拳头接住的路泽,“你做了什么?”
“那个,路泽我能转过来了吗?”温灵不可控制地感到好奇,她睁开眼睛,已经把头转到最大极限,想要看清楚身后的动静。
路泽叹了口气,“转过来吧,你已经在看了。”
“因为实在太好奇了嘛。”
温灵吐了吐舌头,终于能转过身来了,她坐到椅子上,对狄宏凯道:“你的灵力已经用不了了。”
狄宏凯当然知道这一点,因为刚才他想要攻击,但身体内却无法调动起灵力来了。
此时此刻,尽管不知道这两个同样融合初期的修者为什么会这么强,但狄宏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是恳切地看着温灵,眼里满是哀求和悔恨,“你们、你们可能误会了,我就是一个想进来修炼的修者,可能是外面的人给错号牌了,我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啊。”
路泽冷笑一声,已经不想理睬狄宏凯的辩驳了。
但是温灵转了过来,一些手段没办法再用了。
“是这样吗?”温灵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她的确没想到狄宏凯在这种时候还会说谎。
“就是这样啊,我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一切都应该怪那些拿错号牌的侍从啊!”
“那刚才你进入隔壁那间修炼室里,气急败坏是因为什么呢?”温灵又问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金色的双眸缓缓亮起,眼眸中一种神圣压抑的力量让狄宏凯的辩解停顿了很长时间。
他的眼睛开始缓缓变得无神起来,而这种无神在持续了几个呼吸之后又渐渐的出现了别的神色。
那是一种开悟、明亮的光芒。
“我刚才是在说谎。”狄宏凯听到自己这样说道:“修炼场是我父亲开设的,这里的人也都是我父亲的人,他们不敢违抗我的命令。”
“一般只要在这里遇到可以下手的目标,我就会拿着备用钥匙,到她们的修炼室里,只要催眠好,她们是不会反抗的,而且修炼室隔音,没有人会听到她们的呼救声。”
此时此刻,狄宏凯觉得自己很奇怪。
他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疯狂地忏悔着,向外人诉说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另一个则清醒地想要阻止他再继续说了。
这些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他绝对会身败名裂的。
“够了。”温灵不想再听了,她话音落下,狄宏凯就觉得自己的嘴立刻便闭了起来。
他惊恐地看着这两个融合境的修者,融合境?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这两人是普通的融合境。
“我们要杀了他吗?”温灵征询性地看向路泽。
路泽反问,“你觉得呢?”
“如果狄宏凯死了,外面的侍从肯定会告诉狄文昊,这样我们就会暴露,但如果不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难得你会这么想杀一个人。”路泽笑起来,“事实上我和你的想法一致,而且我们可以用他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
柜台后的侍从将号牌递给新的客人,随后他低下头开始整理起东西来,不过刚整理没多久,柜台便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他抬起头,下意识地说道:“两千下品灵石一天,请、呃,怎么、怎么是你?”
他的眼睛渐渐变得恍惚起来,双目无神,伸手接过温灵和路泽手中的号牌,“辛七十八、辛七十九号牌,登记人为赤星堡内门弟子,欢迎下次再来。”
等走出修炼室,又离开极远,温灵才用了个隔音屏障,开口问道:“这样暗示一下就行吗?”
“嗯,你要相信自己的天道之力啊。没有人会违抗天道命令的。”路泽的视线瞥向温灵的鬓角,随后伸出手,用手指蹭了蹭。
温灵歪着脑袋避开,用手揉了揉那里将痒意驱散,并问道:“怎么了?”
“血。”路泽将手指上的血展示给她看。
“哦哦,刚才溅到的吧。”温灵松了口气,刚才她还以为男主在撩拨她。
不行不行,她现在的思想实在是太危险。
一定要尽快地遏制住,将一切感情的萌芽掐灭在最开始。
虽然修真界的人普遍早熟,但她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优秀大学生,绝对不能对小孩子产生任何不良的想法!
就算要产生,那也得等路泽更大只一点。
“啊哈哈哈,我们走吧!”温灵大笑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随后转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招呼着路泽,“我们去看看赤霄郡有什么好吃的吧,反正现在已经没办法修炼了。”
路泽看了她一会儿,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
在这个过程中,内心所有阴暗暴虐的情绪归于平静,眼里阴郁的黑暗也消失不见。
只是这样一个擦去血迹的瞬间,他便调整好了自己,随后上前几步主动握住了温灵甩来甩去的手。
“人多,别走散了。”他温和地笑道,笑容在赤霄郡照明灯火的照耀下,染上了一抹近似晚霞的色彩。
温灵被美色暴击得只剩下最后一层摇摇欲坠的血皮,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用一种慷慨赴死的严肃表情瞪视着前方的道路。
但是和严肃外表不同的是,她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了。
顶不住了,这怎么顶得住?
她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与这么一个从画报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走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