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泪低低地点点头,于裘弘文身旁缓缓而过,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里折射出了一抹怪笑,孙梦的心顿绞痛的厉害,眼泪无声的滑了一脸。她自知此行而去,她和她的孩儿就真的如同了陌路,生死两茫茫,再难见了。
她的身子疲软的如秋天的落叶,微风中抖得厉害,心里苦笑,但眼眸的悲凉里却透着坚毅,似仍要驱逐寒凉一般,让自己不露出丝许悲凉。她斜视过脸,注视着自己孩儿的脸庞,眼前灵动起的,是那小时候玩耍奔跑的稚嫩模样。她有时候想,他若不长大该有多好,虽然恨她,但她仍是可以趁着他熟睡后,偷偷痴痴的望着他,偷偷轻抚一下,也或者,偷偷粉嫩小脸上一个亲吻。
她一闭眼,便满脑子生出旧时模样。
屋里院外,田间山野,他那张小嘴蕴藏着的丰富表情,高兴起来哈哈大笑,生气起来撇撇小嘴,淘气起来扮个鬼脸。
他一定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又夜夜,她常常一旁怜爱的看着他,看他撅起的小嘴,恨不能挂上一个小油瓶子。一张能言善辩的小嘴巴,从那嘴巴说出来的话,有时能把人气个半死,火冒三丈,只是于那张可爱模样的小人儿面前,也是下不了手去给他一个严厉的。当一天的玩耍结束在床上,他鼓起一张小嘴甜睡,脸圆圆红红,苹果似的让人忍俊不禁要亲上一口,也只有这个时候,对于一向抵抗孙梦接近的胖墩来说,此时仿佛才是于孙梦能给予她做母亲的机会,她可以静静地贴近看他,怜爱的亲吻,感受一个母亲与孩子之间的亲密接触。看他两眼紧闭,眉毛弯弯如新月,小嘴巴一张一合,吃奶般的发出着“嗯嗯呀呀”的声音,她就母爱泛滥了。
不管他的孩儿如何对她,她都要于他面前,做一个只管付出的母亲,她要拉扯他长大成人,就如了今天,她知道自己是个母亲,虽说过去难以言喻道清,让他生出了仇恨,但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儿,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儿面前,自是他好,她则承受,决不会说出半个不字来。
画面里沉静、深思,脸上浮现出了暖暖的微笑,眼底是无限的怜爱,无限温暖的暖流。
她向他望去,投去最后那一抹微笑,她把眼泪留给了最疼爱的人,也把微笑,留给了伤她最深的人。
但裘弘文一支腰杆笔直若劲松,凛冽于殿前,就是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这该是有了多么深的恨,她在心里叫道:“你终究是不会原谅了娘,你终究还是恨娘深深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回不去的过去,无法预计的未来,以及那些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待那宫门于背后“砰”的一声关起,她脸上淌着泪,无奈的,随着那曹大人的脚步缓缓而离去。
她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甚是艰难,那长长的身后路,步步都是踩着坎坷走过来的。
想必是早有了人通了风报了信,曹夫人一行于府门前不停探头张望,待远远见她走来,她便迎了上去,话未说,两只手先抓起了孙梦的双手,于手心里轻轻的拍打揉捏着,眼睛里满是慈爱,泛起着薄薄的泪雾。
“姑娘啊,我都听说了,听说了,可这都是命啊,你抵抗不了这命,由不了你自己。你若是不从,想必那王也是要治你个不忠不义之罪。可你从了,这条路也是不好走的,你这哪是和亲之路,你这是有去无回呀,早就听闻那蜀国君王,不仅好色,且还是个暴君,姑娘此行,怕是必凶多吉少了。”说罢,撩起袖角便抹起了眼泪。
“夫人,夫人,你看你,你看你,人家刚一进门,这脚都没迈全了步,你就尽说些不中听的话来,真是坏了心情。你好歹让人家坐下来,喝口热茶,再来说话不迟。你相公我今天本就在大殿里够窝屈的了,这回家了,你还不让人耳根子清静一些。”曹炳怀很是不悦,他也烦恼的很,王表面赐给了他一个女儿,实则事情不好办的很,这和亲之路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他自是也逃脱不了干系的。
但显然曹夫人并未深究其中利害,她只可怜起了眼前的女子。
“姑娘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父母兄弟姊妹什么的?你告诉我,等你去到了蜀国,我一定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为你照料家中双亲。”曹夫人说着,拉着孙梦一旁坐了下来。
想起那恨毒了自己的胖墩,他自是永远也不会承认孙梦是他的娘亲的,她当下的心,再也无了任何的幻想,不再奢望他把自己当作娘亲来看待了,想起宫殿里那临别一瞥生出来的邪笑,她有些心死了。更何况,他长大了,也本事了,不再像是小时候,需要她的呵护照料了。
心,如胸腔被一支巨大的针管插进,正一点点地往外抽空着血液,再忽地一下拔出体内,喷射出血淋淋的一颗心。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头痛的厉害。
她摇摇头,说风儿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亲人。
“真是个可怜的姑娘。”那曹夫人不觉叹起了气,一脸心疼。
“时间是快了些,我听着信儿说是明儿个一早,你就要顶了我那已故丫头的名讳,去往千里之外的蜀国了,孩子啊,往后的一切,你就只能靠了自个了。”
曹炳怀来回的踱着步,口中不停地发出着唉声叹气的叹息声,这模样惹恼了曹夫人,她道:“你就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了,你走的我都心烦了,我心乱着呢,乱着呢。”
那曹炳怀顿停下了脚步,道:“想我魏国一直鼎盛繁荣,怎奈到了今天,要靠了这和亲来平息战乱,可见,我大魏国早已不见了旧时的骁勇,只有懦弱。和亲这等低劣计策,哪是什么治国平乱之策,这和卖国求荣有了何分别?”他一脸愤愤,又道:“那新晋武状元,分明就是毛头愣小子一个,依我看,还是太年轻了,光有一身蛮劲,只会目中无人、张狂的很,净出些没用的主意,可偏偏王就信了,这叫什么事?这叫个什么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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