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是如此的沉寂,连虫儿的一点叫声也听不到了,她在当下里思量明天,如今的他们,一个瞎一个瘸,她不知道,这样的当下,又怎么能过的好?她想把仇恨咽下肚去,和魏若萧远走天涯,哪怕余生里苟活,只要他们在一起,再怎样的艰难,于他们来说,都是幸福的。
可一想起裘正然,仇恨就膨胀在了心里,压抑着一颗心,就像按在棘刺上的痛,痛的彻骨。薄红的嘴唇上,执拗地咬出着排排血印。他恨极了裘正然,这种恨,在黑暗里闪烁着犀利的仇光,随时杀出重围般,要将他碎尸万段。
胸口里的那颗心,越来越沉重了,蕴含着无奈无助,也藏着无比的憎恨和复仇的欲望。
但想想当下的处境,复仇之路怕是也难走的很吧?她倚靠在门槛,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快,快,我今天起了个大早,给你们刚刚煮好的小米粥,热乎着呢,快来给你家相公趁热喝了。”
一夜无眠,她不知不觉门墩前坐了一夜,直到陈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才惊觉,原来天亮了,又是一个天明了。
陈嫂端着碗,一路小心的走来,生怕溢了出来的模样,走的很是稳当。孙梦听见了,摸索着来到魏若萧面前,问:“若萧,若萧,你醒了吗?你可好些?”
他缓缓睁开眼睛,面部表情却突然扭曲了起来,只稍许动了下身子,便扯的他下肢疼痛的厉害。他昨夜痛了半宿,历经生死般,疼痛折磨的他要死去一般。待肌肉神精仿似痛过了头,也麻木了,只要不触及便也不那么痛了,总算是好了许多了。
方才听得孙梦叫他,他本意立起身子想给她轻松,却不经意一用力,唤醒了疼痛般,抽搐的厉害。听到她唤他,他努力平静道“我——还好,你呢?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昨天没有睡好?你定又是守了我一夜吧?”转头看见陈嫂:“陈嫂,您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
“麻烦啥,如今看着你们这般的模样,我倒是心焦的很呢。”陈嫂有些替他们难过,碗内轻轻舀刮起一勺小米粥,递到了魏若萧嘴旁,魏若萧有些不习惯:“陈嫂,还是我自己来吧。”
孙梦听见了,连忙伸手要接过那碗:“陈嫂,给我,我来吧。”她的手半空中一通胡乱摸索,却没有触摸到碗沿。她知道,自己看不见,偏了方向。
“你来不了,你一个瞎子,怎么喂?你喂不了啊。”陈嫂心直口快。
她顿惊的缩回了手,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是啊,我是瞎子,我是一个废人,我瞧不见,我什么忙也帮不了,连若萧伤在床上起不了,我也做不了什么。
她在心里流着泪告诉自己。
“哦”,低低的应了一句,那低微而阴沉的声音里,是一种不满自己的心情,这种无奈煎熬着她自己。
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陈嫂支支吾吾了起来。
“我,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看不见,这怎么喂?这不好喂呀。”
魏若萧瞧见了她一脸的失落,拉起了她的手:“对啊,陈嫂——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风儿,你可不要——想多了去。”
她点点头,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