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正愁不知道该跟这个国公爷家的少爷说些什么好呢,这会儿听他说要切磋,正是瞌睡被人递了枕头,当即便拍手应好,拉着卫雍便直往校场而去。
文江跟在苏潜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硬家工夫却是一拳一脚实实在在打磨出来的。
这会儿跟卫雍到了校场,文江随意挑了一杆红樱长枪扔给卫雍,笑道:“我听说卫指挥使练得一手的好枪法,今日便叫文某好好见识见识如何?”
卫雍接过长枪,在手中转了两下,这长枪的枪杆磨得的十分光滑,可见是经常被使用的。他微微挑了挑眉,摆出一个漂亮的架势,笑着回道:“那就请文将军不吝赐教了!”
这边卫雍与文江二人打的热闹,那边康镇与秦媛二人却是异常沉默。
到了康镇的营房,营房里的布置十分的简单,一张木板搭成的床榻,一口用来放置衣物的木箱,一张木桌,两把杌子,仅此而已。
秦媛环视了这小小的营房一眼,随意拉了杌子坐下,笑道:“看来你的确是颇受文将军重视,才来这军中十多日,竟是混上了这单独的营房,着实不错了。”
康镇也走到木板床上坐下,还未等他说话,一旁抱着包袱的竹青却是不满地说道:“这还算不错,小姐,这营房里连个火盆都没有,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她说着,还嫌弃的指了指那扇不过两尺见方的小窗,“窗扇就这么一点大,到了夏日里还不就成了蒸笼。还有……”
“竹青,你将东西放下,先去外面等我,我有话要与阿镇说。”秦媛的声音虽然不大,竹青却立刻便禁了声,将那包袱搁到桌案上,低低的应了声是,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见隔扇再次阖上,秦媛这才转过头来。
她仔细的端详着康镇的表情,却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康镇一开始还能镇定的任由她打量,过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了,稍稍动了动身形,哼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不过十几日不见,难道就不认识了不成?”
秦媛见他终于愿意说话了,这才低低的叹了口气,佯做伤心道:“你不能因为你想见的人没有来,便就对我这般不理不睬的啊。”
“你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相见的人?”康镇听了秦媛的话,蹭的一下便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梗着脖子道:“我不过是想到你就要将我一人扔在这里,自己回京城快活去,心里不痛快罢了。”
“真是这样?”秦媛却仍是坐着没有动,挑了眉毛斜看着康镇。
康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了身侧对着秦媛再次坐了,半晌才回了句:“难不成还能有些别的什么的。”
“既然你说没有,那我也就放心了。”秦媛也不再逗他,整了整神色,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还会在赣州停留几日,不过听萧巡抚的意思,怕是要赶在上元节之前离开。”
秦媛说着,看康镇仍旧神色冷硬,没有什么动作。她再次低叹了一声,声音却压低了几分:“你我相处时间虽是不长,但也不短了,我自认对你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我只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愿好好的生活下去,莫要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便好。”
秦媛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康镇是否能够听懂,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是正确的。可是,不管如何,她还是希望这个来自远方的朋友,能够在这里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康镇是何等聪慧的人,他从听到秦媛那似是而非的打趣的话,便知道,自己这点微末的小心思被察觉了。
当他再听到秦媛后面的话时,心中便涌上了无尽的感动。他微微吸了吸鼻子,没有回头,却哑着声音笑道:“你且放心,小爷是谁,又哪里会因这一点点小事儿就止步不前了。
“我知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再给我三年,三年,我康镇定然会成为你秦媛的一大助力!”康镇缓缓回过头,虽然眼圈依旧是通红一片,可是唇边却挂着无比自信的笑意。
秦媛看着康镇那副倔强的模样,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将他送到军中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
她站起身来,将竹青放在这里的包袱散开,便露出了几件崭新的衣物来。
康镇看到那些衣衫却并不意外,他站起来,捡起一件,随意的在身上比了比,揉了揉鼻子,满意的笑道:“不错,大小姐果然够义气,竟是将我的尺寸记得分毫不差。”
秦媛有些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又翻出了鞋子来,递给他,道:“哪里来得这许多废话,试试看这鞋子合不合脚。”
康镇接过那鞋子,看到鞋底是手缝的千层底,针脚细密,一看便不是那成衣店铺里出来的。他便有些奇怪的问道:“我记得你不会女红的,这鞋子看着却是手工缝制的啊。”
秦媛微微一愣,她昨日在街上,看到合适尺码的鞋子便随意买了两双,哪里还记得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这会儿听康镇说起,这才发现,这鞋子果然不是昨日自己买的那两双。
秦媛微微抿了抿唇,侧头看了那虚掩的隔扇一眼,这才低笑了一声,说道:“许是竹青心疼你,怕买的鞋子不合脚,亲手给你做的罢。”
“那我可得好好谢谢竹青姐姐了。”康镇大剌剌的笑了两声,这才将鞋子套在脚上,竟是分毫不差。
看到此种情景,秦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一旁的康镇却似无事人一般,将那鞋脱了下来,扔到榻上,这才转向秦媛:“你与我买的呢,我也来试试,看合不合脚。”
秦媛这才回神,从包袱底下又掏出一双鞋子来。这双鞋子的做工便比方才那双差了很多,康镇穿着虽然也是合脚,但显然没有方才那双舒适了。
可是两人却都闭口不提此事。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秦媛又嘱咐许多有的没的事情。
二人说得正是热闹,却听逐海隔着窗扇禀道:“小姐,文将军与主子切磋了一阵,二人觉得相见恨晚,说是要留下主子吃了晚膳再走,主子让我来问过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