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与王恕回到府衙的时候,后衙中的灯笼已经点了起来,远远看去红彤彤一片,很是热闹。
秦媛向着方才王恕说得话,看着那满院子热闹的景象,再看到萧晚穿着一件宝蓝色绣着团花暗纹的直裰,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萧晚自是不知道此刻秦媛的心情,见到王恕下了车,连忙领着卫雍几人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先生这一走便是大半天,学生正打算派人出去寻您呢。”
王恕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一派淡然的模样,笑呵呵的接口说道:“不过是去一个老友那里坐了坐,一时间忘了时辰,倒是叫你挂念了。”
萧晚抬手扶了王恕的手臂,这才搀着他往自己住的院子行去,口中还温和的回着话:“我知道绥华跟在您身边,定然不会出什么事儿,这才放了些心。”
这二人低声说着话,便径直向前走去,一旁的卫雍则是走到秦媛身侧,低声询问道:“这是去了哪里,怎的去了这么久?”
秦媛看着萧晚远去的背影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去了胡神医的医馆里,神医与太公乃是旧交,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有些迟了。”
卫雍见她神色不对,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凑到秦媛耳边,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秦媛神色微滞,感觉到卫雍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脖颈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栗了两下。她不露声色的挪开了两步,这才调整呼吸,低声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到有时间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秦媛的动作虽小,但是仍是被卫雍发现了,他无奈的低笑了两声,这才微微移开了一些,笑着点头:“好,晚膳此事已经备好了,我们先用过膳再说。”
几人再次回到萧晚居住的院子里,院子里同样挂了大红的灯笼,十分的喜庆。
许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正房的房门一下子被人拉开,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到穿着一件云纹织金锦袍的骆知行快步走了出来。
骆知行见到王恕,面上瞬时露出一副苦相。他几步走到王恕跟前,双膝一软便就这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口中还喊着:“师父,您就看在今日是大年节的份儿上原谅弟子罢,弟子真的没有和思之那个小子串通一气啊。”
萧晚之前已经听骆知行将事情说了大概,虽然他知道骆知行这个人行事一向随意,没什么规矩,可是骆知行这么一跪一嚎,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萧晚见状连忙松开扶了王恕的手,作势便要去扶他,却听一旁的王恕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上次出京来寻我的时候也是如此说得,这会儿又惦记拿这些话哄我不成?”
骆知行伏在地上的动作明显一僵,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冲着王恕干笑道:“师父,思之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求与我,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他行的那是大逆不道之事!”王恕似是真的生了大气,看着骆知行的眼神也不似往日温和,而是如刀般锐利,“你不能见死不救,若不是他所图甚大,又怎会惹上这许多麻烦!”
骆知行的笑容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青城却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下便跪在了骆知行的身侧,叩了两叩,这才说道:“老太爷明鉴,公子所作所为实在不为自己,他一是为苏伯爷报仇雪恨,而是为黎民百姓能够安享盛世,还请您看在已经故去的苏伯爷的面上,帮公子这一次吧。”
秦媛先前见到青城的时候便隐隐觉出了不对,这会儿听青城如此说,心中便更是疑惑。她正想上前两步问一问王恕,却感觉卫雍握住了她的手腕。
秦媛回过头去,便看到卫雍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知道卫雍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图,但是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用意,便只得安耐住心中的不安,站在一旁没有动。
王恕听到青城的话,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神情,他微微的皱了皱眉,正欲说些什么,却听一旁的萧晚笑着打了圆场:“今日是除夕,次间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先生在外面停留了许久,这会儿必然是饿了,不管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先用过膳在慢慢商议不迟。”
萧晚说罢,对着身前的青城使了个眼色,便扶着王恕绕过骆知行,青城二人,径直往正房走去。
青城自是看到了萧晚的眼神,便也不多做纠缠,垂着头站起身来便默默的退到了下去。
骆知行见王恕已经进了屋,这才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他随手拍了拍膝上的灰尘,这才抬头望向停在他面前的卫雍及秦媛二人,苦笑一声道:“倒是叫你看了笑话。”
卫雍神色不动,扯了扯嘴角偏过了头,秦媛却是有些急迫的问道:“兄长可是出了什么事?”
骆知行侧头看了卫雍一眼,似是有所顾忌一般,咧了嘴干笑了两声,说道:“他那么个有本事的人,能有什么事儿,你不用担心,那青城也不过是瞎担心,莫要听他胡说八道。”
秦媛知道骆知行是因为当着卫雍的面,不好说沈慎此刻遇到了困境,她抿了抿唇,也不好过多的追问,只得淡淡的应了一声,抬步进了正房。
王恕已经跟萧晚邻桌而坐,见到他们三人进来了,萧晚连忙招了招手,说道:“方才陆千户着人来说,他中午吃多了酒,这会儿就不过来了。”他笑着将指了指不大的桌子,“今日便没有外人了,咱们也算是热热闹闹过个年了。”
三人这才应了一声,分别围着桌子坐了。
骆知行坐下之后,便沉默不语,时不时的抬眼偷偷觑着王恕。王恕表情仍是一片淡然,似是对于骆知行的反应一无所觉一般。
一顿饭,桌上几人吃的是各怀心思。
用过饭后,秦媛与卫雍二人见骆知行似乎还有话想与王恕说,便没有过多停留,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