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雍与秦媛闻言一惊,立刻迈步上前查看。只见闾丘懿端坐在长榻上,右臂不太自然的半垂着,似是有血顺着那袖口滴滴答答的流下。
秦媛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托起闾丘懿的右臂,这才发现伤口并不在手臂上,而是在闾丘懿的肩背处。
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骇人的刀伤,伤口自右边的肩膀一直延伸到后背,长约半尺,深可露骨。
秦媛看得倒吸了口凉气,却看闾丘懿一脸的淡然,似乎那伤与他根本无关一般。
“大人伤势颇重,还要赶紧找大夫来才行。”秦媛抬起脸,望向跪在一旁的逐海,吩咐道:“你先去虚无主持那里问问,看寺中是否有擅长医术的师父。”
逐海忙应了一声急急地退了出去。
“不过皮肉伤而已,不妨事的。”闾丘懿动作未变,脸色除了有些苍白,表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此伤倒是与那护卫没甚关系,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在下恐怕性命难保了。”
秦媛正欲说些什么,却又听闾丘懿继续说道:“那刺客倒是被他拿住了,捆了手脚扔在旁边了。”
秦媛与卫雍这才看到,离长榻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气息微弱,蒙脸的黑色布巾已经被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卫雍这才走过去,细细查看了一番,低声说道:“藏的毒已经被逐海除了,此人倒是颇有些用处。”
秦媛点了点头,对着闾丘懿拱了拱手道:“大人还请趴好,在下为您处理一下伤口。”
闾丘懿端坐的身形微微一僵,好一会儿才说道:“还是等寺中的师父来吧,就不劳烦秦小友了。”
秦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卫雍一把拉倒一旁。卫雍将秦媛护在身后,对着闾丘懿拱了拱手,说道:“先生也不过是担忧大人的伤势,并未冒犯之意,还请大人见谅。”他说完,便低声在秦媛耳边说道:“你先去看看外面情况如何,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秦媛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立刻应声低头退了出去。
待到秦媛将门扇阖上,闾丘懿才瞬间垮了身形,缓缓的趴伏在长榻之上。
卫雍上前两步,帮闾丘懿将身上破损的衣物除去,这才略带着些歉意的说道:“先生自幼便在军中长大,又曾多次与我上阵杀敌,所以于男女大防上颇为的迟钝,还请大人谅解。”
闾丘懿趴在榻上,呵呵的笑了两声,沉沉的说道:“秦小友一看便是真性情之人,与那闺阁女子自是不同,卫将军好眼光。”
卫雍这一路都并未掩饰自己对于媛儿的那点子心思,像闾丘懿这般通透之人,自是什么都明白。
所以,卫雍也不反驳,只轻轻笑着回道:“她自是不同的。”
秦媛出了房门,便见外面的刺客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多数刺客还是见事情不成,便服毒自尽了,金吾卫众人只来得及留下两三个活口。
这就已经足够了。
秦媛见众人正在收拾院中的刺客尸骸,便招呼过站在一旁的康镇,说道:“你可知道谭大人那里如何?”
康镇向她行了一礼,低声说道:“谭大人与夫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因着男女有别,大小姐那里倒是不知道如何了。”
秦媛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那我去看看,你先烧些热水送到闾丘大人房中,大人受了些伤,卫将军正在处理,你去看看能帮忙做些什么。”
康镇听说闾丘懿受了伤,有些吃惊,立刻拱手应是,退了下去。
秦媛调转身形,向着自己与谭幼薇的房间走去。
她走到房门前,未免吓到屋中的少女,先是轻轻的扣了扣门扇,才低声的问道:“幼薇妹妹,你还好么?”
谭幼薇睡眠很浅,听到打斗声便醒了过来。她曾悄悄的躲在窗下向外望,待看清外面的情况后,立刻将门扇都关紧,躲在了屋角,瑟瑟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她听到秦媛敲门的声音,这才长舒出一口气,三两步就奔到了门口,双手将门猛地打开,见到门外站的人时,心中的恐惧瞬间爆发了出来。
“秦姐姐!”谭幼薇一把搂住秦媛的脖子,哭的梨花带雨。
秦媛被她这一抱,当场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轻轻抬手抚上少女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好了,已经没事了,让你受惊了。”
谭幼薇这才觉出有些尴尬,讪讪的放了手,退后两步。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这才想起什么的急忙问道:“姐姐,不知道我父亲母亲可都还好?”
“他们都好,你且放心。”秦媛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夫人我倒是没有见到,若是你不放心,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看为好。”
谭幼薇闻言点头:“如此也好,我母亲最是胆小,怕是此刻已经吓坏了,我还是过去看看才能安心。”说罢,她便对着秦媛微微躬了躬身,说道:“幼薇多谢姐姐。”
秦媛也不多说,将她送到谭大人和夫人的厢房门口。谭功听说闾丘懿受了伤,这会儿已经过去探望了,屋中就剩下谭夫人以及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谭幼薇想也没想便拉着秦媛进了厢房,秦媛笑笑,也没有拒绝,而是随着她一起进了屋。
因为此房间为小院的正房,屋子便比其他人居住的略大了一点。此时谭夫人正靠坐在榻上,一脸的惊魂未定,两个丫头正不停的给她捶背顺气,看来确实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谭幼薇进了屋,便拉着秦媛到了谭夫人的榻边,她此时才松开秦媛的手,上前伏在谭夫人脚边,低声问道:“母亲可还好?”
谭夫人似此时才看到她,眼神略有些僵硬的盯了谭幼薇好一会儿,这才一把搂着身前的女儿,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秦媛一时觉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应该退出去,可是如此不打招呼就退走,又似乎十分无礼,一时间竟是有些进退两难。
而谭幼薇却是对这样的母亲似是已经习以为常,她伏在谭夫人的怀里,抬手为她不停的拍着背,口中轻声安抚着:“已经没事了,母亲不必怕了,都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