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门外的逐海与卫风二人正暗暗着急,眼见得就要到晚膳的时候了,主子还留在书房内。他们二人也不敢多加催促,怕惹了主子不高兴,就只能站在门外干瞪眼。
听见卫雍开门,他二人皆是松了口气,转身迎上,就听卫雍低声的吩咐道:“走罢。”
二人应是,纷纷回首对着站在室内的秦媛拱一拱手,这才快步跟着卫雍离开了。
秦媛没有下楼,而是缓步踱到窗边,看到卫雍正站在院子中央,回首向这里望来。看到她,卫雍微微扬了唇角,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
秦媛没有动,却听到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收拾茶盏的声音,秦媛低低的叹了口气,说道:“海棠,我如此作为可是叫你为难了?”
那收拾茶盏的动作一顿,秦媛这才回过来,望着面前俏生生的丫头。
海棠眼圈通红,见秦媛转过头来,泪水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出来,声音也带着哽咽道:“先生,奴婢,奴婢”
“我明白。”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我并不怪你,你本就是国公府的家奴,仰人鼻息过活,又哪里能有自己的主意。今日二公子的话,你听过就罢,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一个男子又哪里能懂得后宅的这些事情。”
海棠闻言哭得更凶了,她哽咽着,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国公夫人那边回过话了,奴婢觉得先生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奴婢绝没有说过任何对先生不利的话。”她顿了顿,发誓一般的说道:“今日之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秦媛点点头,声音柔和:“难为你了。”
海棠望着面前的女子,心中有些不忍,她擦了擦泪水,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先生,奴婢有话说。”
秦媛本已经坐在了太师椅上准备看书了,听她如此说话,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却看到面前的这个丫头眼中犹带着水气,表情却十分的果决。她点了点头,示意海棠坐下说话。
海棠犹豫了下,还是侧着身子在一旁的圈椅中坐了下来,看着秦媛笑容温和的望着自己,这才开口说道:“先生,奴婢要说的这些话,可能有些逾矩了,但是,”她抬头迎视着对面的少女,眼神真挚,“奴婢是真心觉得您能走到现在不容易,奴婢是真心的希望先生能够一切安好。”
秦媛心中一动,她大概想到了海棠要说些什么了,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想要打断对方的打算,她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就是,我知道你的意思。”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先生,您想必也是知晓那苏家大小姐的罢。”
果然,秦媛心中了然,却仍旧只是点了点头,笑望着对面的丫头。
“二公子与苏家大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马,二公子对大小姐的感情自不必说,就是我们这些府中的下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苏家大小姐没了,二公子是要消沉一段时日的,就连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歇了叫二公子早些成亲的念想了。”
“如今先生入了府,奴婢觉得先生确实是有本事的,也是真心的钦佩先生。”她顿了顿,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奴婢知晓,先生一开始,日日躲在这院子里,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嫌。只是如今先生似还是入了二公子的眼,奴婢不敢妄论二公子对先生是否真心。只是再真心,以先生的身份,也是不可能明媒正娶的嫁入国公府的。”
“先生难道要屈居妾室?将来主母入了府,若是个手段强硬的,先生这一生,岂不是就埋葬在了这国公府里?”海棠说着,又有泪水涌了出来,“奴婢替先生不值,二公子是高门贵公子,没什么可怕的,先生却不相同啊。”
秦媛见面前的丫头说得声泪俱下,心中也是有所触动的。若说她只是秦媛,那么海棠这番话说得却是十分有道理的,她一个落破的军户女,怕是做国公府的妾,都会被人赞一句有福气的罢。
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海棠身侧。海棠见她走过来,也连忙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后退了两步。
秦媛伸手,拉住海棠的手,低低说道:“多谢你,能跟我说这些。”
海棠忍住泪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先生走到今日实在不容易,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误了终身。”
“是,所以要多谢你。”秦媛轻拍了拍海棠的手,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情我不便与你多说,但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了,你放心好了。我半月后要与二公子南下中原,修葺河道,怕是许久不能回来,你可要帮我照看好这望月楼。”
海棠听了,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她忙垂了眼眸,遮住眼中的泪光,低低的应了声是,返身退了出去。
秦媛再次回到书案后,她半合着眼眸,心中想着,此次南下怕是不会简单,若是能带一些信得过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她在心中盘算着,还未等想出什么头绪,就听到康镇自书房外低声的唤了句:“先生可在?”
秦媛直起身,揉了揉眉心,这才应道:“进来吧。”
康镇推门而入,见她面色有些不好,忙走近两步,低声询问道:“二公子可是有为难先生?”
秦媛有些好笑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心中却是想着,止戈在这些下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凶神恶煞,一个两个的竟是都担心她吃了亏。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声笑道:“无妨,不过是二公子提起一些朝堂之事,我觉得有些心烦而已。”
康镇略点了点头,这才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书案之上,说道:“此书小人已经看完了,还请先生赐书。”
秦媛望了眼书案上的书,又笑着看了眼面前的少年,这少年确实是个聪慧过人的,不过短短几日,便将整本《大陈地域志》看完了。她心中一动,说道:“半月后,我要随二公子一同南下去往豫州。豫州此次水患颇为严重,此行颇为凶险,你可愿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