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团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热闹,温馨。当然,也很吵。本来,我以为自己经过了异世的孤独之后会性情大变,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在家人眼里,我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内向小子。表弟和堂弟已经有了女朋友,成了大家调笑的明星。我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也成了他们嘲笑的一部分。
连日的酒席和应酬让我的胃开始罢工,不过每次想想在异世,只能吃那种腥膻的肉干,胃马上又能加一会班。整个春节里,唯一让我喜上眉梢的就是拜年′然我都过了二十,但名义上还是个学生,所以长辈们也都会给我一份压岁钱。假意推托几次,然后就可以乐滋滋地收入自己的钱包,这样的感觉也很好。
“喂,哥哥?我是明明呀。大娘娘让我问你,去不去陕西旅游。”
大娘娘(都读平声)就是大姑妈,也就是我父亲的亲妹妹。那个叫明明的丫头就是她女儿,比我小三岁。我们这代人都是独生子女,堂表兄妹都像亲的一样,或许是种弥补。
“现在不是春运吗?”我虽然好静,但是很喜欢旅行,不过更喜欢一个人旅行。
“有点知识好不好?现在刚过了年,哪里来的春运?你去哇?赚了那么多钱,获利回吐懂哇?”
“不去。和你一起出去很累人。”
其实她说陕西,让我马上想到了西安。那个城市就是老头定的聚会地,而且照现在算来,离约定的时间也不过就十天的功夫。我甚至怀疑明明是老头的线人,故yì
引我去那里。
“哎呀,你懒死了。快点上网,我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里说不也一样?”
她已经挂了电话。我是宽带上网,即便没事电脑也开着。没一会,QQ里冒出她的头像。
明月无心:“我们同学搞的旅行活动啊,大娘娘说你去就让我去。”
原来小丫头是要我当挡箭牌。
我:“哦。原来如此。”
明月无心:“什么原来如此啊!!!你去唻,带我去吧!!!”
我:“等到了火车上,你就把我一脚踢开?然后等要用钱了再找我?”
明月无心:“你就是这样看你妹妹的?呜呜!知dào
你小气,不会问你要钱的。哥哥哥哥~~!”
我:“没有商量余地,我不去。和你们这群小鬼没什么好玩的。”
明月无心:“切,你老死了!!!”
说完就断线了。
我不怕得罪她,从小玩到大,她再调皮也还是很尊重我这个哥哥的。到底,小时候她不想拉琴不想练字,都是我帮忙蒙混过去的。
不过我忘记了她的破坏力之大。晚上妈妈在我房间里帮我理着衣服,一边念道着现在西北还很冷之类的话,我知dào
,那个丫头先斩后奏了。刚要对妈妈解释,却接到了大娘娘的电话。又是长时间的叮嘱,让我连否认的机会的都没有。不过大娘娘愿意往我卡上打一千元,算是我的活动经费,一听这话,我也就不知dào
该如何拒绝了。
从妈妈那里又骗了一千元,现在,我很安心地和这群弟弟妹妹们上了火车,目的地西安。
我们的旅程安排一共是五天,在西安会逗留两天,所以应该不会碰到那些人,尤其是那个老头。我在大一的暑假就跑过陕西,那是一次独自的旅行,消费了八百元。若是按照这样的标准算起来,这次可能有一千元以上的创收。这是一笔巨款,巨到可以让我和这群唧唧喳喳的小鬼一起待五天。
除去我和妹妹,还有三女两男。那两个男生说是给女友提包的,但是明显超出了服wù
范围。在我眼里,他们的言谈举止可以说颇为放肆。好在妹妹还没有男友,若也如他们一般,我很难保证克制住不教育他们一顿。
火车卧铺一隔是相对的六个床位,所以我就自然被排挤到了隔壁。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因为在我对面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家住西安,在上海上学↓因为没有及时买到车票,所以现在才回去补过年。一路上和她聊得很愉快,甚至引来妹妹诧异的眼神,不过我只是当作没有看到。
火车进了西安车站。我帮着那个漂亮女孩搬了行李,然后就是告别。一路上她都没有问我的名字,所以我也就很礼貌地没有问她的名字。当她最后一次回首向我道别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不过还是忍住了。人和人的相识是缘分,再遇是更大的缘分,要走在一起则需yào
莫大的缘分。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还不够吧。
正当自己沉浸在悲情的分手结局之中时,不得不分出一大半的心思考lǜ
如何处理一个愣头青带给大家的麻烦。在我看来,旅行最大的忌讳就是和当地人发生冲突。破坏自己的心情不说,带来的安全隐患也是很严重的。现在,这个小子就和一个操陕西口音的男人在争执什么。
我觉得这种刚上大学,而且家境富裕的小子最难相处←们总是说什么“权利”,言论权,自有权等等等,却丝毫不讲宽容礼让。到最后,即便是别人过错在先,往往也会让周围的人觉得他无理取闹。大概,这就是因为现在的西方式教育的恶果,民族的美德一步步被挤到心灵的墙角。
另外一个附加因素:上海的经济发展让全国人民都有些酸气,八十年代的小市民习气迄今还是落在同胞们手里的把柄。现在,一个上海小白脸在陕西地界嚣张,怎么可能不引起围观?而且西北人的血性比之东北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真的觉得有点头大。
“大哥,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我挤了进去。
妹妹的同学见我来了,本以为是援军,不料我开口就叫人家大哥,不禁有些气恼。对我道:“你说这个人讲理吗?他抢我们的包,还这么理直气壮!”
抢?我看了看这个超过一米八的大汉,又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米七还差一点的小白脸。若是人家真的要抢恐怕他也拦不住。
“抱歉,可能是误会吧。”我对那个大汉道。
“是误会啊。你看,我的包和你们的很像,对吧?我是一时忙乱,拿错了。我说你用得着那么叫吗?”
最后一句是冲着小白脸去的,揉和了秦腔的发声,震得人耳朵都疼。
小白脸还想说什么,被我的眼色制止了。这样的争执实在是大可不必,鸡毛蒜皮的事情,唉。我实在对现在某些人的素质感到悲观,这个是家教?抑或是学校的过失?
“大哥,抱歉。你看这样鸡毛蒜皮的事。小孩子家不懂事,我给您道歉了。”
“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来旅游的吧,玩得开心。”说着,板着脸走了。西北人的豪爽的确不是自夸的。当然,我也很自豪,因为我有一半的西北血。
小白脸瞪了我一眼,转身拿起包也走了。或许我给了别人一个懦弱的感觉,这点从我妹妹的眼神里也能看出来。不过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以打斗狠为上。当初第一次和郑远图的谈话,他说我是“软软的硬汉”。我觉得这是对我最高的评价,引以为荣至今不忘。
迎着妹妹的目光,我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一点素质都没有。怎么和他在一起?”
妹妹的眼光转为无辜,道:“谢晶的男朋友,我又不认识。不过你也不该帮着外人啊。”
“我怎么帮他?帮忙吵架还是打架?”
我的回答说得很响,相信他们也都听到了。原本在幼儿园就该解决的问题,现在要我在这里给他们补充教育。
突然,有只手搭在我肩上。我不是那种一惊一炸的人,但是不自觉地感到恐惧。
“乔林?”
我回过头,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同时,我也确定她不该认识我※以,我说:“抱歉,你认错认了,呵呵。”
这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立kè
慌了手脚,想道歉,却又不相信自己真的错了。
“啊?你朋友啊。呵呵,你好,我是乔林的妹妹。”明明很无知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我看到白色羽绒服小姐的尴尬被恼怒取代。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人还是比较可爱。
“呵呵,我开个玩笑。我是乔林,不过你是谁?”
“我是负责接待你的人。请跟我来。”说着,冷着脸转身要走。
“等等,我妹妹他们怎么办?”我说完之后突然感觉自己潜意识里很信任她,这样的问法简直就等于答yīng
了跟她走。但是为什么我会相信她?她身上有股气息,是血的味道↓和我曾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都这么大了,不需yào
你当保姆吧?我叫钱凝。”
我到底没法拒绝她。而且,不管我是否愿意承认,从梦中醒来之后总有一种失落感。见到钱凝之后,我才知dào
,我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圈子,和新的同胞。
因为刚才那件事,妹妹的同学们对我不是很友好,我能自觉离开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只是我很不放心妹妹跟着这样的人在陌生的城市乱晃。再三叮嘱她,若是有事马上打我。然后,我才上了车站外面的一辆“金杯”面包车。
“我们去哪里?”我问道。
“慈恩寺。”
“嗯?”
“慈恩寺。建于距今一千三百多年,玄奘法师是第一任住持。里面的大雁塔闻名于世。”
“我知dào。我是问,我们去那里干吗?你不是该带我去见……那个谁吗?”
“老伯在慈恩寺等我们。你要知dào
,找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人开会的场所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慈恩寺能容纳?那游客呢?”
“去了再说。”钱凝指了指前面的司机,看来不是我们的人。
到了慈恩寺正门,门口游客往来络绎不绝。在我发呆的档,钱凝已经买了票,拉着我往里走去。
“慈恩寺的住持是老伯的朋友※以,把玄奘法师当初翻译经文的密室借给我们。你去就知dào
了。”
避开人流汹涌的大道,我们走进了禅房深处。一时间人声喧哗离我们远去,只有鸟语花香充斥着这个玄奥的世界。
“进来。上床。”
我没有想错地方。我知dào
床上一定藏有暗道。不过我觉得穿着鞋踩在人家的床上很不好。最后,钱凝也踩了,我也就不再客气,在洁白的床单上印上我的足迹。
很奇特,床板开始向下沉。
足足沉了有两分钟,仰头望去,只能看见巴掌大的光亮。
“这里有个秘道,把手放在这块石头上。”钱凝说着,手掌握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瞬时,地下坑道里亮了起来,是电灯。
“太神奇了,和电影里的一样。是掌文控zhì
的吗?”我惊诧道。
“不,只是普通的热感节能电灯而已。五年前就装了。”
钱凝的答案让我失望,不过走在一条地下五十米深的地道里,新奇感一波一波地涌来。
“这个地道是谁修的?花了多少钱啊?”
“是唐朝时的古地道,现在都没什么人知dào。老伯的实验室就在这里。马上就到了,你自己问老伯吧。”
很难相信,这条隧道有一千三百年的历史了。宽敞透风,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压抑。古人的智慧和能力实在让人惊叹。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隧道的终点,是个地下大厅。整个大厅呈椭圆形,天花板高出隧道顶不少,挂了三排大功率电灯,亮得就像是阳光明媚的户外。那个扮演过阎王爷的老伯靠坐在一台硕大的机器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
“老伯,乔林来了。”
钱凝对他的态度很恭敬,我见老头抬头看我,很礼貌地弯了弯腰,算是行礼。
“你好,小伙子。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我想先听听,为什么你知dào
我今天会来。这个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呵呵,周易算出来的。不过我的水平比较糟糕,并没有算到是你来,只是知dào
,今天有勇士要来。”
“我不信。哪有这么神的。你不会是在我的潜意识里留了什么心理暗示吧?”
“呵呵,我保证没有。你看我像那种人吗?不过你来得早了点,再过一个礼拜,大家才能来齐。”
“呵呵,老伯℃意吧,既然我来了,我也不想多问什么。不过我不会做违背我道德准则的事情。希望你也别胁迫我做。”我对老头的催眠有点害pà
,没什么比一个人能控zhì
你的思想更恐怖的事情了。
“我不会,你是完全自由的。我给你的好消息是,我已经成功地破坏了流落出去的机器。我用这台主机,发出了超负荷的电波,只要那台机器在地球上,一定会被破坏。没有设计图,谁都不可能修好它。”老头自豪地拍着那台像激光炮一样的机器。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日本人对我们的威胁没有了,呵呵。”
“是呀。坏消息是,我在日本的学生,他传回来的消息。日本几乎是在我们试验的同时就进行了一次模拟实验←们现在也有一批和你们一样的人。”
我愣住了,这的确是个坏消息。
老头看看我,又说道:“我细心挑选了一百多人,保留了记忆。你们是影子部队。”
“一百人?十分之一的人?你的标准是不是放得太宽了?”我很害pà
有些暴力狂也拥有这么强的能力。
“不,你错了。不是十分之一,是百分之一。”老头笑笑,“《魔剑》有十个服wù
器,每个服wù
器一千多人,总共是一万人以上。我从一万人里面挑了一百人,你说是不是百里挑一?”
“呃……那的确比较严格了。我很荣幸你也选了我。不过你的标准是什么?”
“第一,职业能力在五十级以上的高级人才。第二,年龄在二十到三十间的热血青年。第三,心理素质优秀,并且是我欣赏的人。”
“老伯比较欣赏你这样的古董式人物。”钱凝插嘴道,说完还调皮一笑。
“我很新潮的,一点都不古董哦。”
“别听钱丫头胡说,我欣赏有个性的人,能独立思考,不会人云亦云。”
“这个我能做到。不过,这里花了多少钱?怎么弄的?”我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投资商的钱。我把这里改造了一下。供电设施都是独立的,还有地下水,经过净化可以直接饮用。这儿的仓库可以存放一年的干粮。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
“果然,你说你的工程很大……日本人的钱?”
“呃……基本上是的吧。以战养战,而且我当初也不知dào
是日寇的钱。”老头有点羞愧。
“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告sù
我说日本人偷去的是原始版本,那他们要解开催眠,要多久?还有,超负荷的电波攻击,是造成物理损害还是软件方面的损害?”
“呃……其实,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dào
,这个机器在日本国内也还是机密。日本zf并不知dào
,是一个叫‘日本皇民党’的右翼组织干的。我的学生只能打入这个组织的外围,因为他是中国人。”
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如果是右翼分子,丝毫没有余地了。
“我们这个算是组织吗?”我问道。
“当然算。各自为政的结果就是被他们各个击破。”
“我们有多少经费?”一个组织若是没有经费,无异于一个人没有血液。
“呃,这个问题,钱凝你管财务的,你来说吧。”
钱凝很尴尬地接过这个担子,其实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dào
答案了。
“乔林。首先,我们都是在为我们的民族出力,所以,我们不能收报酬,对吧?其次,我们都在为我们民族出力,这个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我们该自己解决钱的问题,对吧?……”
“对对,但是我很穷。真的要捐款也捐不了多少。我父母反对激进组织,我不可能因为这个去问他们要钱。”
“不是,不是要你出钱,你个小气鬼。我们现在的钱要维护这个基地问题还不大。不过以后成员们的旅费啊食宿啊,这类东西我们就承担不起了。现在我们的帐户里还有三十多万人民币。这个基地每个月的维护费用是三千……”
“不可能吧。这么大,这么现代的装配,一个月才三千?”上海高档别墅一个月的物业管理费都不止三千。
“不,你耐心点好不好?慈恩寺的香火钱,门票钱,里面有一部分专门用来维护这个基地。而且,这个基地的维修工都是在慈恩寺挂单的居士,他们是免费服wù
的※以,我们自己的钱用的比较少。”
“原来如此。那就不要吓唬我了。为国效力是一回事,让我穷得喝白开水是另一回事。”
“不过,你知dào
的,我们名义上有家公司。这个公司的运营消费很大。”
“我不知dào。”我盯着钱凝。不是我小气,作为一个学生,本来我的积蓄就少得可怜。而我又有很多费钱的爱好,比如藏书、旅行等等,哪里有钱投资一个“公司”?
“我们可以关闭这个公司。但是一个组织的活动若是没有一个合法的掩护身份,那是很麻烦的。”
“唉。是什么公司?”
“人天物业管理公司。”
“不错啊,搞房地产,怎么会不赚钱?”我父亲就是搞房地产的,从他那里,我觉得凡是房地产开发商,只不过是赚得多少的问题罢了。
“没有专业人士来运营,没有高额注册资本金,所以,一直没有生意。”钱凝说得坦然,但是我也看出了她的无奈。
“我来得太早了。一切正式的问题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吧。我先玩一个礼拜,可以吧?”
钱凝看看老伯,对我说道:“以后都是一起战斗的战友了。先一起做些事情吧。你是学法律的?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不干了,要不你去顶顶吧。反正专业对口。”
我一愣,道:“我能行吗?没干过。而且,这个,好像不对口吧?”
“反正都是社会科学一类的嘛。你能帮老伯修这机器吗?”
我看了看像炮台一样大小的机器,看来还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比较好当,只好点了点头,不放心,声明道:“若是亏本了别让我赔,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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