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七年。
并州刺史,太原候李成玉亲率大军,以一年之久,彻底荡平盘踞司隶各处反贼,随后势如破竹,大军直抵长安,亲手斩了李傕,将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并昭告天下,董贼余党旧部彻底湮灭。
只是出乎所有诸侯意料,千辛万苦扫平整个司隶后,李成玉并未驻兵占领,反而朝许昌奔去面圣了。
太原郡府。
书房内。
穿着浅黄色汉裙的绝色少女坐在主位上看着诸臣上表之书,心思却是飞到了别的地方。
“胡闹!”
书房外的一声轻喝打断了少女思绪,就见又急又怒的陈宫大步跨进了书房。
“陈宫先生”甄宓起身,纤纤玉手至于腰迹款款一礼“生了何事,先生为何如此震怒”。
“我不是怒,我是担心啊”陈宫连忙会理,女子理政,他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可一年时间,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得不服,主公目光果然狠辣。
“先生可是在担心主公安危?”甄宓一瞬便猜出陈宫心中所忧,因为这也是令她魂不守舍的原因。
“是啊,主公放弃司隶诸郡我尚能理解,只身前往曹营却是陈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曹孟德何许人也,何其奸诈,主公若生意外”
“先生此言差矣,主公此行定然无忧”甄宓轻摇嗪首。
放眼天下诸侯,当以袁绍为最,坐拥青冀幽三州,麾下兵马七十余万,次之便是李成玉,虽偏距并州一偶,却也佣兵五十万,再次便是袁术,佣兵三十余万,最次方为曹操,拥兵二十余万。
并州与袁绍相邻,李成玉作为并州之主,若在许昌生了意外,并州要么陷入混乱被袁绍吞并,要么联合袁绍报复曹操。
此两者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曹操愿意看到的。
“甄宓小姐所言陈某明白,陈某只是觉得主公此举太过冲动了些”陈宫摇头轻叹,从十九镇诸侯讨董到现在,偌大的家底来之不易,主公一举一动皆牵连甚大啊。
瞧陈宫在眼前长吁短叹,一脸忧愁的模样,甄宓心里为自家主公有这般忠臣感到高兴:“主公声明冠绝天下,可天下人却忘了,主公还是个少年郎”。
陈宫愣了下,这倒是实话,包括他自己在内,谈及主公第一念头就是智勇无双,却经常忽略主公还是个少年。
恭送陈宫离去,甄宓见屋内昏暗便点上一根长烛,就着摇曳烛火继续批阅文书。
诸侯割据,天下大乱,并州也受其波及,大量流民涌入各郡县,不仅当地头疼,如何更合理的安置这些流民,在现有基础上让并州更昌荣,也是甄宓心中对自家主公的承诺。
时间不知几许。
“轰隆隆”一声雷鸣惊醒了书房沉思的佳人。
甄宓眼眸眨了眨,道道闪电、声声炸雷,还没来得及回身,豆大的雨点便从稀疏转做密集,借着稍纵即逝的一抹惨白亮光,已成豌豆大的雨点打在对面屋顶的瓦片上,溅起一片朦胧,随后顺着瓦片沟壑流淌而下。
迈着莲步来到门口,狂风吹拂裙摆猎猎作响,甄宓抬起纤纤玉手,冰凉雨滴便在凝若羊脂的掌心开出一朵银花。
“也不知主公在许昌可曾安好”甄宓眼眸朦胧,她安慰的了陈宫,安慰的了文武百官却安慰不了自己。
看守书房的狂刀营战士瞧了眼天色,低头恭敬道:“甄宓小姐,天象如此恶劣,今晚可还要回府?”
“回去吧”甄宓朝浅笑着朝面前侍卫点头示意“却是要辛苦你们了”。
惊雷暴雨,甄宓心里也有些害怕,但想起那位来自高丽国的公主,还是摇头拒绝了军士提议。
“护甄宓小姐安全本就是在下指责”狂刀营战士连忙低头,生怕受不住心神,痴迷在笑容中。
接过侍卫递来的折伞,提起裙角没入风雨,两名狂刀营战士披着蓑衣斗笠紧随其后。
片刻后,郡府门外,一辆马车在四名狂刀营战士跟随下,顶着风雨缓缓驶出街道。
撩起窗帘看了眼外面瓢泼似的雨帘,甄宓素眉轻皱,今年雨水太多,此番又降暴雨,若持续个一两日,百姓怕是要遭洪涝之苦了。
“咻”一根箭矢借着暴雨遮掩,将驾车军士瞬间钉死在车辕上。
“有刺客,快保护甄宓小姐!”四名狂刀营战士抽出双刀,分立马车四周,双目圆睁,强忍着雨水灌入的酸胀搜寻着敌人踪影。
车厢内,甄宓芳心微惊,随又冷静下来,娇喝声传入雨夜:“莫慌,贼寇目标是我,此车撵骨架坚实,箭矢断不能破,只需守得一炷香,待城防巡逻队过来即可”。
翻身跳上车辕,从死去的车夫身上拔下箭矢,严勋双目一凝,并非常见的扁平棱形箭头,而是城防军特质的破甲箭!
天地猛的一瞬惨白,黑暗中窜动的人影也露出身形。
“轰隆隆”惊雷炸响中,百根箭矢洞穿雨幕朝马车蜂拥而来。
随着一阵金铁交击与箭矢钉入木板的声响落下,这一轮齐射在有了准备的四名狂刀营战士格挡下并未建功。
“队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一名军士大声询问,如此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他们持续不了太久。
“拖!托到巡城军过来”严勋沉声喝道,同样也是在威慑隐藏在黑暗中的叛军。
城防军将领众多,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哪一只叛变,敌人数量暂时不明,以逸待劳是最好的选择。
“杀!”随着一声大喝,街道两侧敌影爆冲而出,与四名狂刀营军士战做一团。
“保护甄宓小姐”严勋又惊又怒,一刀砍入敌人肩骨,另一把刀划破喉咙,极限下腰,刀尖触地,躲过枪尖寒芒的同时就地一滚,双刀顺势砍向敌人下路。
兵戈击撞,惨叫声被惊雷镇压,暴雨也冲刷不掉的血腥在马车四周蔓延。
“哧”一道血痕泼洒在窗帘上,狂刀营战士可称为王师,能在郡府值守做护卫都是严格挑选。
但驻守太原的护城军即便不如狂刀营,却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同时面对十数柄刀枪夹击,斩敌数人之后便被抽冷子的长枪刺穿了心腹。
“主公军令在此,所有人还不放下武器!”娇喝声突然响起,在“主公”二字响起的刹那,无论剩余的两名狂刀营军士还是叛军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雨幕中,站在车辕上的甄宓玉手高举军令,娇喝道:“尔等都是主公麾下骁勇之士,此间拼杀乃受奸人挑拨并非出自本意,甄宓以主公亲令起誓,弃兵者绝不追责”。
“轰隆隆”炸雷轰鸣,借着刹那的亮光,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那枚代表主公权威的令牌上。
看见狂刀营战士的时候,在场的护城军便意识到此事不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得见主公亲令,立马就有军士放下了手中武器。
甄宓松了口气,在场军士都是主公辛苦培养的精锐,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自己人阴谋下,它日主公回来可如何交代。
“咻!”凌厉至极的一道箭矢破空直射举令的甄宓。
“不好!”严勋须发皆张,染血刀刃划过雨帘,但终是慢了一步,刀锋轻擦箭尾,随着一朵血花绽放,举令的倩影应声倾倒。
“不!”严勋目呲欲裂,他的任务是护卫甄宓小姐安全,还曾在主公面前立下过军令状,现在甄宓小姐却在他护持下倒在血泊中,双目立时赤红的可怕。
叛军后,一名偏将打扮的中年人放下长弓,高喝道:“恶贼张勋在行刺甄宓小姐,尔等还不速速将其斩杀!”
事已至此,主公若是活着从许昌回来定饶不了他们。可若主公回不来,有了主公这枚能够号令三军的亲令在,一步登天不在话下!
“杀”
“乱臣贼子,尔等不得好死!”张勋挥舞着手中双刃,狰狞着脸色在稍纵即逝的惨白雷霆照耀下如厉诡般骇人,赤红目光死死瞪着那马上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