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能迅速确定要破的第二障为因果障，全因在突破洞虚时的明己经历。

在求至上法洞虚时，李青先求上法洞虚，并从修行路中悟出澹然处世的本我道心，后又借助天地人交感，完成真正明己。

修行路经过的一切，他如今都看得很通透，除了生死，便为因果。

李青尝试从修行路中找出第三障，发觉无半点头绪。

“有种感觉，若继续追求以本源至理破障，我呆在这方天地，境界会永远卡住。”

“以本源至理破障，多靠机缘，除非能找到生死天地桥这等大机缘之地，方有机会破得更多障关。”

本源至理难悟，李青从自身经历出发，能触摸两种本源至理，已极为幸运，正常洞虚修士，多只能悟一个因果，生死绝难悟得。

不得机缘，普通的天地至理，都会将修士卡住一辈子。

因果与人相伴相生，属最易感悟的本源至理。

李青走通至上法洞虚后，越发明白底蕴重要性，争仙路上，一步不能差，能做最好便做最好。

未到绝路之前，他唯求本源至理破障。

半年后，李青将白莲仙宗的十大神通和三十六门小神通复录一遍，走出长生天泽。

这些神通，于李青已无太多帮助，无法拔高他的战力上限，仅能让他多一些手段对敌，闲暇之时可学，但无需专门苦修。

高屋建瓴之下，李青学神通速度，已快很多，也更能将神通看透，他发觉现在接触的传承，已不足匹配他的底蕴。

学多少都无用，他必须接触更强的传承！

这种传承星衍神宗或许有，但明幽尊也没预料会走出一个至上法洞虚，相关传承根本没留。

李青来到中域，昔年大乾旧地，如今的凡俗国家名叫大启，他寻一户待产鸣姓人家，将鸣薇真灵放入。

杨英真灵也在，但李青没有度其转生，他不欠杨英因果。

杨英虽助李青明己悟道，但杨英能顺利出生，本是李青所为，欠杨英因果的为鸣薇，等鸣薇入仙道后，让鸣薇去度便可。

半个月后，女娃呱呱落地，李青以世外高人出现，为女娃取名鸣薇，收其为五弟子，鸣薇父母感恩戴德，直呼仙师。

因果障为一行大于悟的障关，生了因，再还果，便为因果。

还果过程中，便在破障。

一晃五年，鸣薇五岁，李青准备带其回宗，不过小鸣薇拒绝，柔柔道：“师父，我不想离开父亲、母亲，想伴其一世终老。”

李青答应了，就在大启住下，并开始传鸣薇炼气法。

鸣薇资质绝佳，伴有特殊体质，实为一仙道好苗子。

在鸣薇跨入仙道的那一刹，李青冥冥中有感，距离破因果障更进一步。

但想破障，还遥遥无期。

“我一生，欠的因果不多，难道度鸣薇一世入仙，不足让我破障？”李青困惑，他以为能借鸣薇破因果障，似乎太想当然。

……

李青再度回顾修行路，审视诸多因果，又让他看出一些端倪。

鸣薇因果，属于大因果，为李青仙道之始，但还有其他许多小因果，比如他曾得瀚海仙宗传承，得九重幽池，答应要为申屠公立宗传世。

这些事，他做得不够。

另有，昔年于南海闯荡时，结识伏烟云，伏烟云托李青，若其女遇大劫时，借九重幽池一躲，这事李青后来根本未放在心上。

李青一边陪伴鸣薇，指导其修行，一边践行昔年忽视的各种因果小事。

二十年后，李青基本将各种小因果处理完毕，距离破因果障更进一步，但依然有遥遥无期之感。

李青困惑，发觉做得还不够。

“因果，我似乎陷入因果迷障，无论如何做，都做不够。”

对于阴界，李青以身为渡，打通天地桥，与之因果，可谓干干净净，倒是阴界欠他因果。

阴界引动清浊二气，接引仙种来投，就有还果之意，只是李青没要。

回看阳界，李青曾答应卫央，要渡卫央姐弟的转生身一世入仙道，此为实打实的因果，只他最后只度成魏旧人，卫央之姐，真灵早已泯灭。

“这等因果，我无法还。”

“还有，阳界天地养我，我欠阳界之因，这果如何来还，难道再来一次以身为渡？”李青用月心罗盘试过，阳界罡风层最窄处，达一百五十丈，非至上法的机缘地。

李青越践行因果，越发觉一些因果无法还清，而还不清因果，似乎就无法破障。

李青又离开大启十年，重走昔年修道路，意图将一切还清，甚至大取天外灵气，弥补在阳界的灵气消耗。

这有一些效果，但还是无法破障。

鸣薇已长至三十五岁，为筑基修士，看李青为破境忙碌，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暗自叹息。

李青在中域一凡俗之地教徒弟消息，自瞒不过各大仙宗，三十年来，李青到处走动还因果，更是搅得各宗洞虚，心绪难平。

洞虚真君，轻易不出动，然哪有如李青这般者。

如今时代不太对，正是洞虚劫开启之期，可狩猎洞虚，洞虚真君的每一次出动，都会让各宗顾忌。

黄泉宗更是被吓得不轻，毕竟李青亲手斩过黄泉宗洞虚，现存洞虚，也唯有李青有此等战绩。

每次李青行动，黄泉宗都以为李青要去狩猎门中洞虚。

终于，有人再坐不住。

这日，李青陷于因果迷障间，一道陌生强大气机，降临大启。

来人为清鬼。

“你来寻我麻烦？”李青皱眉，他正被因果障迷住，情绪不佳，有想揍人的冲动。

清鬼见到李青，发觉对方还为洞虚一破境界，未作突破，面无忌惮之色，只冷冷道：“再见面，未想你达到比肩我的程度。”

“不过，李真君这些年在阳界跑来跑去，搅得我黄泉宗不得安宁，在洞虚劫的终战降临前，黄泉宗并不会有新计划，李真君莫惹事。”

“这三十年，我可曾有斩杀一位黄泉宗弟子？”李青澹声道。

“没有。”清鬼摇头。

“那还说什么。”李青说完，保持沉默。

清鬼欲再说，李青突然凝聚一只遮天大手，拍向清鬼。

清鬼一指将遮天大手点碎，随后两人又简单交手几招，不分胜负，最后清鬼退走。

事后，穆剑秋亲入中域寻李青，问发生何事，李青道无碍，他只是在悟道，不想有人打扰。

白莲仙宗将李青悟道的信息放出，再无人打搅他。

……

时间如水，一百三十载飘然而逝。

李青依然停留在中域悟因果。

距离洞虚劫的日期越发临近，只剩四十八年，李青陷于因果泥潭，不能自拔，他想不透。

悟破生死障时，他极为顺利，也极有把握，可如今却越想越不对。

站于天地，便要对天地还果，这果如何还？

还不了。

人死不可复生，真灵泯灭，此果亦难还。

还有星衍神宗的传承，李青得大好处，自然要还果，去帮星衍神宗寻那仙种，可李青不可能做。

因果无处不在，如何也还不尽。

鸣薇长至一百六十五岁，还为筑基境，已开第八窍，在悟第九窍，她一直在李青身边修行，未去过白莲仙宗。

这日，鸣薇见李青闭关不顺，有意让李青散下心，便提议道：“师父，我还未见过师兄师姐，不如回宗吧。”

李青没有回宗，三个月后，顾飞鹰、凌娇亲自来见鸣薇这个小师妹，顾飞鹰已修成元婴后期，凌娇依然为元婴中期，此世，凌娇怕无后期可能。

三徒相见，李青心情不错，微微指点三人修行。

“师父，有何困惑，不妨与我等一说，弟子境界低微，但也经历颇多，说不得有可提供借鉴之处。”顾飞鹰言道。

李青一笑，将因果一事道出，也将三人身世点明，当然，道前尘往事时，他会故意将时代背景隐去，免得被猜出年龄。

鸣薇第一次知道自己某一世对李青有过恩情，今世被李青收徒，作为还果，她道：“弟子某世以一篇武道功法，换师父此世度弟子入仙道，是弟子赚了，师父不欠弟子，是弟子欠师父。”

顾飞鹰知道自己有一世叫百里飞鹰，还追李青百里拜师并改名，大笑不止，道：“弟子此世只追了师父十里地，悔不应该。”

“而且，弟子爱听墙脚的习怪，原是源于前世。”

凌娇知道自己某世因入仙道魔障，而丧失求仙信心，将仙路全寄托于李青之身，更是放声大哭：“师父之恩，重于天地，此恩弟子穷尽十世也无法报答。”

“我何曾求你们报答，”李青轻笑，与三位弟子谈心，他精神好了许多，“以我之境界，你们如何也追不上。”

只谈着谈着，李青忽有所悟。

“原来如此，”李青眼睛一亮，心忖，“因果本就不对等，过分追求平等因果，完全错误。”

“因与果本就无法评估具体价值，其似乎有‘随心’之意。”

天地之因，此果也不需还，他的能力，尚未达到还天地因果地步，天地远高于他，就像他远高于顾飞鹰、凌娇，不在意两人今后的报恩还果。

天地因果瞬间在李青的道心障中，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