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南城内,一座地处幽静的豪宅,宅子占地极广,仆人们来来往往地走动着。夜幕刚刚降临,屋外早就漆黑一片,北风呼呼地吹动着宅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北风呼啸而过的呜咽声,犹如地狱里的鬼哭狼嚎一般。
在豪宅中心地段的一个小院里,装修得很是精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看得出是豪宅主人的书房,这种地方除了最为信任之人,一般而言主人是不允许仆人们随便进出,所以也使得这个院子相比前面的院子更加安静。
书房里一个成年人正躺在一张胡床上,满脸的络腮胡子,脸颊因为失血过多泛白,只见他头靠在胡床上,闭着眼睛在休憩,而他的右臂正包着厚厚的纱布,外侧还能够看到红色的血迹,显然是受伤不浅。此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要不是因为书房十分寂静,能够听到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以为他已经死去一样。
突然,门“哐当”一声打开,在这寂静的院子格外刺耳,犹如平静的湖水扔下一块巨石一样。正躺在胡床上的成年人立即睁开双眼,然后轻快地站了起来,动作十分流畅,要不是右臂包围着厚厚的纱布,显然看不出来已然受伤。
也许是站起来使用了力气,扯动了右臂上的伤口,络腮胡男子微微一皱眉,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躲在了起来。
房门被推开后,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位管家打扮的老者左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右手托着一个正在燃烧的蜡烛座,而另外一个穿着富贵,显然是此间宅院的主人,只见他看了看四周,然后轻声呼唤了一声:“伍德老弟,是老夫本人,不用担心。”
躲在黑暗处的络腮胡闻言心里一松,放下了戒备,然后走了出来,抱拳道:“抱歉,某职业使然,并非有意隐藏防备。”
那个主人一听,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现在正是非常之时,一切小心为妙,伍德老弟并没有做错什么,老夫也不是小气之人,用不着道歉。”
然后主人家接过老者手上的食盒和蜡烛座,嘱咐老者说:“哑叔,先去门外守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还有不准让旁人靠近。”
老者听到此话,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主人和络腮胡男子。
“伍德老弟,最近风声较紧,高洋贼子又派人将汾南城所有的药铺查得很严格,暂时无法给你抓药,以免引来麻烦,还望理解,对了,你最近恢复得如何?”
络腮胡男子瞧了瞧自己右臂的伤口,然后摇了摇头:“伤口时不时还是会流血,军队这种手弩造成的伤口面积较大较深,若是没有药物治疗,确实不易愈合,虽然某每天都使用盐水洗漱,倒还不会溃烂发炎,但以后不敢保障,还是麻烦能够拿些伤药最好。”
主人家点点头,“再忍耐几天,等风声过了,我想办法搞些伤药给老弟疗伤。”
“那就多谢了!”
“不用客气,都是为主上效力的同僚,天寒地冻的,特意给你捎来一壶好酒暖暖身子。”
主人家温和地一笑,然后将食盒里的饭菜全部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还有一壶酒。
络腮胡这段时间由于受伤,不敢进食油腻,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此时望见桌子上的好酒好肉,胃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了,不由咽了口唾沫,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虽然络腮胡的表情变化很快,但是一旁的主人家早就瞧见了他刚才的动作,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嘴上淡淡地笑道:“伍德老弟,请坐下用餐。”
络腮胡哈哈一笑,也不再客气地盘腿而坐,然后左手抓起盘子里的烧鸡腿,大啃了起来,狼吞虎咽地将一个大鸡腿吃了个精光。
主人家呵呵一笑,一边打开一瓶美酒,一边微笑道:“来尝尝我珍藏多年的汾酒,此酒可是真正从杏花村古井泉取出泉水,经过精心酿造出来,乃是陈年好酒。”
“哦?居然是如此好酒,那我得好好品尝一下了。”络腮胡听说此乃闻名的河东杏花村汾酒,不由大放精光,当下便捧起酒碗一饮而尽,嘴里大呼“痛快”。
他平生有三大爱好,第一好武,第二好财,第三便是好酒,要不是处于非常时期,估计早想喝个酩酊大醉。
“呵呵,来,伍德老弟,为兄敬你一杯,他日回主上身边,还望你多多美言几句。”主人家看到络腮胡碗里的酒没了影,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碗说道。
络腮胡赶紧端起碗,客气地和主人家碰了碰,“好说好说,老哥切勿客气,都是自己人,而且老哥跟随主上的时间并不比我短,莫要折杀老弟了。”
主人家也不反驳,一口喝完碗中的酒便放下了,“伍德老弟,晚上老夫还有一个酒宴,不能陪你多喝,还望老弟见谅,来日方长,等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痛饮一番。”
络腮胡正吃着这好酒好菜,好不快活,尤其是这好酒如此香醇,他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全喝了。
主人家望着络腮胡不停地狂吃猛喝,当下也不阻挡,只是一个劲地往络腮胡碗里倒酒,还一边给络腮胡碗里夹着菜。
络腮胡只顾低着头埋头苦吃,全然没有发现主人家嘴里不自觉地冷笑,眼光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络腮胡突然自己全身乏力,他还以为自己喝多了,不由摇了摇头,“这酒后劲还挺大的,我的酒量可不止这点。”
突然,他顿时感到肚子一疼,接着是一阵剧痛,当下明白了过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主人家,诧异地问道:“这酒有毒?”
主人家还是刚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一笑,“没错,确实有毒。”
络腮胡闻言一怒,当下也不顾右臂受伤,以手为爪抓向主人家,本想逼迫他说出解药,但是很快便抓了空,被主人家反手挡住,被重重地击中右臂的伤口处,痛得络腮胡刚想喊出来,没想到嘴巴却被主人家捂住,接着一手刀便击碎了他的喉咙。
络腮胡倒在一旁,伸出手指着主人家,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而一旁的主人家只是怜悯地看着他,还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蹲了下来。
“呵呵,是不是很想问我为啥这样做?是不是想威胁我说主上一定不会放过我?是不是疑惑为啥我也喝了酒为啥会没事?”
“啧啧啧,现在老夫就一一告诉你吧,之所以杀你完全是主上的意思,具体为啥我也不知道。
其次我们是喝了同一瓶酒,但是那会酒并没有被下毒,是后来我才趁着你放松警戒下的毒,没办法,伍德老弟,你功夫不差于我,全胜之时我没把握杀你,只好下毒了。
但是我知道你警戒心很强,要是一开始下毒你看到我不喝酒肯定会怀疑,只有我喝了酒才会让你放松警惕,而我才有机会趁你放松警戒之时下毒。
整个情况就是这样,你也别恨我,毕竟我们都是处于这个组织的人,唉,下辈子我们要是有缘碰见再好好痛饮一番。”。
络腮胡听完后,嘴里呜呜地说了几下,很快就睁大眼,鲜血从嘴巴、鼻子和眼睛流了出来,不甘心地倒地而死。
主人家看到络腮胡这副惨样,又是唉了一口气,他本来与络腮胡无冤无仇,可是上级的命令使得他不得不这样做,“老弟,处在乱世之中,我们的命运都是无法能够掌握,希望你不要怪老夫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