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除非温暖疯了!
陈婉茹抿了抿唇瓣,看着灵堂上的那张黑白照片,那还是丈夫年轻的时候拍的,“暖暖,你爸爸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到四九城,既然他生前的时候,我们没能满足他,现在他已经走了,这么一个唯一的心愿,咱们也没有办法让他实现吗?”..
温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妈,从这里到四九城那么远,你觉得我怎么样能把爸带回去?”
旁边的傅沉轻轻咳嗽一下,陈宛如迅速看向傅沉,“傅先生,你请说。”
傅沉声音缓缓低沉,声线沙哑,故作成熟,“依我之见,温先生毕竟已经驾鹤西去,人已经走了,就没必要……”
傅沉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瑟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请问傅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参与我们家的家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傅先生可是没有承认您是我们家的二姑爷呢?”
说完。
周瑟瑟毫不在乎陈婉如像是吃了粑粑一样的神色。
反而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坐在旁边的盛西江,“盛西江,我没有记错吧?”
盛西江朝着周瑟瑟温柔一笑,抬起手,将周瑟瑟头发顶上粘着的一根麦秸摘了下来,“你怎么可能会记错?这话是傅先生亲口说的。”
周瑟瑟眨了眨眼,夫妻两人配合默契,“既然如此,那我父亲的身后事怎么能容许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二哥三哥都没了,要一个外人来坐稳泰山了。
还是说,是傅先生不想让妹妹带着我父亲回故土?傅先生是在嫌弃我们温家吗?当着我父亲的灵堂,傅先生敢不敢说一句实话?”
傅沉磨了磨后槽牙,这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周瑟瑟吗?
这是曾经那个被四九成无数人欺负,一句话都不敢吱声的周瑟瑟吗?
温暖深吸一口气,明明气的够呛,却不能发火,“那姐姐你说,我要怎么把爸爸背回去?”
周瑟瑟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让你把尸体背回去,就算是你想背,人家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也不能让你背,干脆就把尸体火化了,化成一剖灰,你抱着骨灰盒回去呗。
反正你对象、你未来的老公这么厉害,还不得随随便便能给你找到一块上好的墓地,能回到四九城入土为安,咱爸他老人家的这辈子,总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一直对周瑟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陈婉茹,这回竟然赞同了周瑟瑟的话,“暖暖,我觉得……我觉得周瑟瑟说的对,能回到故土是你爸的遗愿,咱们就让你爸满足这个心愿吧?”
温暖气的眼眶都红了。
她的双手是用来提小提琴的,怎么可能是用来抱骨灰的?
要是被四九成的其他人知道,她温暖抱着一盒骨灰坐着十几个小时的绿皮车,从穷乡僻壤到四九城,以后会成为整个四九城的笑柄的。
她不能这样!
温暖愤怒的瞪了一眼周瑟瑟,都怪这个女人,要不是这个女人突然提出来,陈婉茹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周瑟瑟耸耸肩膀,“要是温暖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唉!只是父亲白白疼了你这么多年,真是……真是让人感慨啊,也怪我不好,还没和你们商量,就把这件事情告知了街坊邻里,不过没关系,等明天我再一一告知回来就是了。”
温暖:“你……”
周瑟瑟冲她肆意的微笑,“我怎么了?”
傅沉的目光始终盯在周瑟瑟的脸上。
不对。
这绝对不是以前的周瑟瑟。
绝对不是!
莫非……
她被什么妖孽附身了?
是狐狸精还是雉鸡精?
周瑟瑟动了动身,转向温老大的方向,“大哥。”
温老大被周瑟瑟喊的浑身哆嗦了一下,“你……你你说。”
周瑟瑟叹了口气,“大哥是不是还等着妹妹带你们回四九城?可是你们看看,现在妹妹连父亲的骨灰都带不回去,怎么有本事把你们活生生的人带回去?你们的希望呀,破灭啦!”
温老大犹如醍醐灌顶,“暖暖……”
温老三窝在角落里,“暖暖,你说带我们回去也说了好几个月了,总该实现诺言了吧?哥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温暖咬牙切齿,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样吧,我先把父亲的骨灰带回去,等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带回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夫,你堂堂一个副营长在这边帮帮忙找找人,让母亲和哥哥回去,应该很简单吧?”
盛西江:“不简单。”
周瑟瑟:“噗嗤——”
温暖:“……”
陈列他们来吊唁,点点一溜烟的跑进来,坐在了周瑟瑟怀里,扬起小脑袋问道,“娘,什么时候可以哭姥爷哇?”
周瑟瑟摸了摸点点的小绒毛,“明天,到时候让姑姑带你和哥哥过来,发丧的时候你就跟在后面,发完丧,你就赶紧去找姑姑,不要离开姑姑。”
点点乖乖的点头。
陈列他们吊唁烧香,对陈婉茹说了几句客套话,陈列转眼看到了温暖,一愣,没想到温暖竟然是周同志的妹妹。
不过陈列没多说什么,走到周瑟瑟面前,“那猪下水?”
周瑟瑟叹了口气,真是阻挡她赚钱的脚步,“明天别送了,后天正常送。”
陈列说了句好,想了想,又多嘴了一句,“你妹妹是陆文文的好友,陆文文自杀那天晚上,是你妹妹陪着她的,你小心些你妹妹。”
周瑟瑟张了张嘴,“我知道了,多谢。”
陈列摇头。
周瑟瑟起身送陈列离开,陈列趁机说,“我也不是挑拨离间,是因为陆文文去世之前写过一封信,那封信……的确是陆文文的口吻,也把你妹妹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我总觉得事情太过于缜密……也有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周同志,你自己注意。”
周瑟瑟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陈老板,陈伟大哥,你们慢点走。”
周瑟瑟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人走远,转过身,冷不丁的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撞的脑袋有点疼,周瑟瑟抬手揉了揉脑袋,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闷闷、质问的声音,“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