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异状,聂子谦万般不舍又坚定不移地松开她,飞速穿上衣物,背朝她侧躺到床榻上,还用薄被盖住了身体。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瞬息间,一气呵成。
把她都看懵了。
是因为自己的手太冰,把他冻到了吗?
还是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她的触碰?
她也没跟别的人类有过任何肢体接触,该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思及此,她先是暗暗感受了一下埋在他体内的金色符文,发现他的身体并不冷,相反还很热。热得发烫。
真出问题了?
她拧了拧眉,瞬移到了床榻里侧。
然后就对上了聂子谦水雾弥漫的眸子,一看到她,整个人更是慌乱至极。
明显是怕她担忧,悄摸摸地独自强忍。
她越发肯定是出问题了。
“小谦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怕,跟阿姐说,阿姐肯定有办法。”她试着放柔自己的语调。毕竟明日一早就要走了,可不能就这个样子抛下他不管。
聂子谦避开她的视线,死死地抿紧了唇。
见他不配合,她索性直接伸出手,想要探查一番,结果手刚伸到一半,某人便猛地往后一缩。
“别、别碰我……”聂子谦的嗓音很是喑哑,透着一丝乞求。
她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真是给你惯的。你再躲一下试试?”她瞪着他,眼神凶巴巴。
他浑身一僵,再不敢动弹。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又贴近了一些,继续刚刚被打断的探查。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不能再碰他,掌心隔着半指的距离,自他的眉心一路往下,寻找他忽然发烫的根源。
然后就……找着了……
她:“……”
聂子谦:“……”
四目相对,聂子谦的耳根都红透了。偏又因着她不让他再躲的警告,一动也不敢动,只能顶着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羞愤欲死地看着她。
她干咳一嗓,默默地把薄被重新盖回他身上。
人类男女间的那点儿事,说知道,她也知道,说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好奇围观过那么一两场,看了个一知半解。回中枢后,找父神求教自己看不太明白的地方,一向无所不知的父神,回以她沉默。
还罚她关了禁闭,严禁她再去围观。
她自是不敢违背父神的命令,但好奇也更重了。
此刻,看着聂子谦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却只有担忧。
明明那一两场里,那些人类看上去都很欢愉,为什么小谦谦看上去这么痛苦呢?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当初就该再多围观几场。
她咬了唇,开始尽力搜寻极其有限的相关记忆,试图找到解救聂子谦的办法。
某个画面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她照搬画面中女子的做法,将手伸进了被中……
好烫。
还好她的掌心够冰够凉。
她知道人类发烧,可以用物理降温的方法。
所以这应该是异曲同工。
“难受么?”她问得很严肃。
聂子谦的额间沁出细密的汗:“……阿姐……”声音都变了调。
果然跟发烧的原理是一样的。
多出点汗就好了。
有了判断,她便要收回手,准备去给他弄点冷水来浇一浇,泡一泡。
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阿姐,别走……帮我……帮帮我……”他眸中一片旖旎的迷惘,攥着她的手,却是无师自通地自救了起来……
*
看着聂子谦仍残留着一抹红晕的睡颜,她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怔忪。
最后的时刻,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眼,近乎哽咽地低唤了一声“阿姐”,然后便也露出了那种……欢愉……的神情。
不知为何,那一声“阿姐”,直至此刻,依然回荡在她的耳畔,令她酥麻。
她费解于人类的痛苦和欢愉,更费解于自己的无所适从。
窗外正是天将破晓前的至暗时分。
她最后看了眼熟睡中的聂子谦,没有用“仙法”,而是亲手将他拽着她衣袖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地掰开。
指尖相触的瞬间,那种酥麻感又袭向了她。
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小谦谦,等阿姐回来。”她把声音放得极轻极缓,同他道别。
正欲离开,又顿住了身形。
她蓦然想起曾看到过的人类道别场面,眸光微闪,然后俯下身,依样学样地在聂子谦的额上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好好练功,多吃肉。”留下最后的嘱托,消弭于无形。
良久后,聂子谦缓缓睁开眼,抬手轻抚额上被她吻过的地方。
“阿姐……”他幽唤,难耐地弓起了身……
*
离开聂子谦所在的试炼世界后,她直接杀到了目标地点。
她本想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出问题的宿主,怎奈那宿主怨念实在太大,又因为杀了太多的人,灵体能量大幅增强。虽然正面刚是肯定刚不过她这个清道夫,但架不住那宿主恪守打不过就跑的鸡贼原则,跟她满世界玩起了她最烦的躲猫猫。而且在这躲猫猫的过程中,继续不停杀人,增强自己的能量,逃跑的速度更快了。
就很躁。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干脆把整个试炼世界都轰平,看那宿主还往哪里躲——要不是想到关禁闭的时间会很久,她搞不好还真会这么做。
有了挂念,她的耐心似乎变好了许多。
又似乎变得更差了。
譬如当她第三十一次扑了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怒火,直接祭出金色符文,把整个试炼世界都置于符阵之中。
我看你还怎么跑!
她磨着后槽牙想。然后就发现,她自己也被禁锢在符阵中,动不了了……
就踏马……愤怒使神降智。
“父神……”她声若蚊蝇,“救我。”
话音未落,阴云密布的天际便泄下了一道气势雄浑的金光。
“阿清。”父神轻叹,无奈又宠溺。
她耷拉着脑袋,兜帽遮住她的脸,为自己一时情急干出的蠢事,羞愧到无地自容。
父神没有再多言语,更没有半句责怪,雄浑的金光笼在她的周身,令她恢复了自由。
有了父神的金光护体,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不能动弹的宿主,刚想找个由头回到聂子谦的世界,就被父神直接带回了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