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草迟疑，他张口想说些什么，终归被自己再三打断。

“为大义而往，你为的是万民的敬仰？”

他反问洛天。

对此，洛天摇头。

“我非大帝那般圣贤。”

话中之意，是洛天做不到像亘古大帝一样，明知道自己守护的人里，仍旧有邪恶，但可以一笑置之。

对此，亘古草久久不语，他盯着洛天许久，他何曾不知道面前跪伏在地的少年一颗心赤诚无比，可是这片大世终究是如此的，在黑白交加的时代里，白，就是黑眼中的黑。

而远处的虚空草，则是踏空而来。

他掐出手决，光辉照耀九天。

一幅幅画面，陡然出现在了洛天的面前。

那是虚空大帝的过往。

那一年，万千黑暗降临人间，古老的号角吹响九天，大帝从奴隶时代杀了出来，血祭了几尊巨头，建立了人族的聚集地，收拢各方人族，庇护一方，他神威永存，照耀九天，站在那高处，傲立一切。

但，在人族中，却有着太多的杂言。

“所谓黑暗圈养我等，可是虚空自成地带，这和禁区的圈养，有何区分？”

“虚空怕是也想着和禁区一样，圈养我等，抽离精血，以达到自身永存！”

“我看外面的禁区，相比较虚空境内，都要安全许多！”

不少人开口，言语纷纷。

“所谓圈养，都有可能只是一个圈套罢了，虚空在欺骗所有人。”

无数人纷纷发言，这一幕，洛天攥紧了拳头。

哪怕是虚空麾下高傲的战将，都有人眼神中带着迷茫，坐在墙头，时常失神。

因为虚空草的缘故，洛天能够看透这些心声。

“我开始逐渐怀疑虚空的用心，无尽的黑暗不可扑灭，我们奋战杀敌，其实又和黑暗无异，是否爆发战争，死亡的人族数量并无变化。”

已经成就剑帝的洛天，听到他人质疑，依旧怒火冲霄。

这一幕，虚空草很满意，很多人踏足到高位之后，自认为超凡一切，舍弃情感，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个人。

好在这个少年，依旧还有自己行走天下的那颗心，虽然多沧桑与算计，品质却如一。

洛天却不语，剑眉轻挑，他宛如看到了自己。

“你是否对自己扶大厦，挽天倾，产生了动摇？”

虚空草反之问他。

洛天依旧不语，他承认这一点。

随后，虚空草让他看到了更痛心的一面。

那一日，虚空即将踏足天帝领域，可是黑暗将至，人族聚集地被血洗四方，他闭关在藏身处，最终临门一脚，他选择了退出，以永世再无轮回为代价，化作一道仙光，有不朽处杀不朽，星空为之乱颤。

所有神话时代留下的巨头，但凡出现者，被虚空杀了个干净。

“倘若人族有难，虚空自会破土而出！”

葬下的那一刻，大帝说出肺腑之言，亿万人痛哭流泪。

可是那些之前质疑，谩骂的人，他们有些低头，有些却在此刻，为大帝痛哭，亦或者毫无神情。

这些更让人生气，因为已经造成的创伤不可修复，后世人的评价，也挽回不了当世的质疑。

“要拿一个历史去证明一个人的清白，当真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了，非常人不可及。”

虚空草紧接着开口。

“其实如亘古大帝，当初死战边疆，劳财伤命，亦得到许多人的质疑，哪怕到今日，仍旧有大批的人认为守护边疆并无需求，只是因为镰刀没有落在他们头颅之上。”

亘古草开口。

“了解大帝的人，愿意成为大帝麾下的追随者，至死方休。”

洛天终于开口，这句话落下，已成剑帝的他，竟是有两行泪落下。

一时间迷离，不知道为自己而落泪，还是为前贤所感动。

随后，虚空草再度拨动画面。

“刘十三，有一剑，为虚空开道！”

坐在轮椅上的沧桑剑客，递出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剑，杀穿了千万里，死的那一刻，站的挺直，七窍流血。

有一名名铁骑士兵，在虚空未成长起来之时，为他护道，镇守九天。

“我愿意追随虚空，成为他的士兵，鲜血未尽时，为他战到最后一刻！”

他高呼，漆黑的长戟划破了黑暗大军的头颅最终却被捅穿，站在了虚空前头。

覆盖了千万里的人族区域里，也有小孩在低头祈祷。

“不知道天上是否有仙人，请您一定要好好保护虚空前辈，小圆子天天给您磕头了。”

那位名叫小圆子的人，日夜朝着远处叩拜，直到黑暗大军打进来的那一刻，依旧用着最后一口气力，躺在了自己捏的泥菩萨面前，完成了最后一叩。

心存光明，信仰虚空的人，也有很多。

“不求黑暗退散，只求虚空能平安归来。”

每次虚空前往征伐，在人族庇护所，总有人在营帐之内低头祈祷。

这一幕让洛天再度落泪，剑帝的眼泪太难，他看到了为何而战的理由。

后世，虚空死后。

那个曾经信仰虚空的少年，名为止戈，改名成了陈平天。

继承了接近虚空大帝的一身精血，有了亿万年的寿命，为虚空而战，守护人族无尽岁月。

不久前，他的红颜被创，亲子被杀，可他仍旧还在坚持。

只因为他是虚空的信徒，他曾见到过自己生命中最璀璨的那一缕光，愿意成为他的战士，奔赴而去，至死方休。

“你并非为黑暗而战，你只是为那些信仰光明的人而战！”

“世人愚昧，阴险，邪恶，但是那不是让你生出绝望的理由，如果举世皆敌，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光明。”

“当初天谕大帝，比你所经历的要更可怕，他被整个大世的人指着鼻子骂，没有亲朋好友与爱人，一并葬下了，他甚至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禁区之主，奴役人族，驾驭万界，成为了黑暗巨头，最终他才发现，当世间并无光明之时，自己内心的光，就是唯一的烛火，当点燃一切！”

亘古草接连开口，这句话，洛天内心发出圣光，一颗璀璨的道心，飞入九天高空之上。

“如果要去做一些伟大的事情，那就需要有一颗伟人的心，不惧他人眼光，不惧黑暗，不惧过往，相比较敌人的狠辣，自己人的捅刀子的确让人更难受，这些事放在常人身上退怯是正常，可是你不是，你是承接了亘古大帝的衣钵，你是救世之人！”

随后，虚空草与亘古草不约而同的开口。

“请记住，你手中之剑，是为荡平天下意难平！”

话音洪亮，如仙音震耳，洛天心脏猛颤，浑身金光炽热，如要羽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