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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语很早便发xiàn
有人跟着她。距离叶西辞离开已经有两天,地府那群人倒是有耐心,除了书院门口那个试探性的陷阱之后,竟然整整两日都没有一个人来刺杀她。
但是,她还是发xiàn
,有人一直在跟着她。从那日从鹿鼎书院回来的路上,就有人悄悄的坠在她的后头,只是却一直都不现身。
方笑语很少待在屋子里,常常在厅中找个座位,一坐便是一早上,手里头拿本书,抄抄写写,要么就是点上一杯香茶,闻着茶香,看着窗外发呆。
看起来是常常走神的态度,但实jì
上,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全丢落在她的眼中。若是谁以为她真的是在出神而对她不利的话,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暗中注视着她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方笑语一开始还以为是地府的人想要伺机下手,正在观察着是否有机会。但后来想想,地府的这些判官们跟踪别人要都是这种水平,干脆关门大吉算了。
叶西辞走后,方笑语时常无聊的发困。给大承传递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回信,她暂时也不想轻举妄动。本来指望着地府那几个不服气的来刺杀她找些刺激,没想到对方倒是沉得住气,就是不动手。一日一日的坐在这里呆愣着看风景,方笑语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
武林大会结束后,许多门派都已经带着人离开了鹿城,回到自己的门派。接下来就是要回去商量着要如何对抗朝廷伸长了的手,能够保住江湖独特的地位与自由。
而柳仙带着大苍茫山的众人,外加龙王带领的龙门众人,如月派、风雨堂等重yào
人物全都留下,一起商量着对抗朝廷的大计。
大承的几个门派,包括姬家已经全部启程返回大承,却偏偏可儿留下了。并不是方笑语的命令,而是大周的这些门派,为了提升自家弟子的修为,想要从可儿手中兑换大量的高等级武功还有帮zhù
突pò
的药材,而数量之大,即便是可儿也不敢轻易的答yīng
,所以她遣离了其他的人,自己单独留在了大周。
此刻方笑语正在书写的,就是要兑换给大周这些门派的武功秘籍。
好在轮回的时间长了,脑子也比别人好使些,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从前记住的东西都还没有忘记。
也幸好做魔教教主的那一世,她喜欢阅览各种武功秘籍,而且还时不时的借助其他武功秘籍来自创适合自己的武功。她这一世所修liàn
的《地经》,就是被她修改过的,更加适合她自己修liàn
的功法,为了自创武功所看过的那些武功心法还有口诀,此时还清晰的都记在脑子里,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可儿做生意很有一套,至于用这些秘籍能够从大周的这些门派中得到什么好处,就全权交给可儿处理就是。
各大派离开后,龙灵客栈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大堂中稀稀疏疏的坐着那么三四桌,每桌做多也就两三人,让大堂显得有些空旷。
方笑语霸占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一心二用的看着窗外道:“你已经跟了我许多天了,就不打算出来见见我?”
她既然看向窗外,就当然的知dào
,那个人的确切所在。
此时蹲在窗外头假装买栗子的某个人突然一顿,随即握了握拳,手掌上的疼痛还未能消失。但她知dào
,她已经暴露了。而自从武林大会之后,她再也不敢小觑这个曾经轻松被‘欺骗’抓走的女人。
绣球放下手中的栗子,随即几步走到窗边。她与方笑语隔着一堵墙,但因为窗户是打开的,所以她们正面对着面。
“你的伤,痊愈了?”方笑语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绣球的手掌,那里,被短剑切开的手掌正包着白白的布,没有染上鲜血,显然已经开始结痂了。
这还有赖于锦城春秀楼的疗伤药,常跟着风紫的女子之中,曾有一个世代行医的家庭,只可惜,家中出了事故,死的死伤的伤,她也因为一些原因而不得不沦落风尘,幸好被风紫给发xiàn
,并买下她的卖身契后带在了身边。平日里她就是随行的大夫,谁若是有个伤有个病,几乎都是靠她来帮着医治。
所幸她医术还不错,以绣球的伤势,若是不好好医治,恐有性命之危。而她那只手,若不是救治得及时,这时候早就废了。
现在还有治愈的希望,那都已经算是幸运了。
“你将楼主如何了?”绣球面无表情,目光却锐利。她很担心。武林大会那一日,楼主被方笑语带走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楼主。
当时她受着重伤,想追也力不从心,虽有楼里的其他姐妹去追过,但她们的轻功如何能够追的上方笑语与叶西辞二人联手。
即便他们两个还带着一个人,依旧是轻松的甩掉了所有的追踪者,自那之后,楼主就想是从世间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
她醒来后,得知楼主失踪了,又是愤nù
又是自责。若不是她挑衅了方笑语,恐怕楼主也不会吃那么些苦头。
但是现在,自责已经无用,关键的是要找到楼主的行踪。楼里的姐妹有提议直接来找方笑语要人的,可却被她给否决了。
她就是因为太冲动激怒了这个人,所以才沦落到现在这般下场。她的手虽还有治愈的希望,可她的武功废了,被眼前之人的那一脚给废了。
所以,她才一直偷偷跟着方笑语。一则是怕轻举妄动更加激怒了她而使得楼主受苦,再则,她也带着侥幸想要看看能不能跟着方笑语找到楼主的下落。
但是,她还是低估了方笑语的敏锐。
她现在没有武功在身,还想着或许没有武者的气息,方笑语不会太过敏感,没想到,她的那些小算盘最终还是被对方看了个透彻。
“谁知dào
呢。”方笑语笑着抿了口茶,没有否认风紫在她的手中,也没有承认过多的东西,只是一脸古怪的看向绣球道:“拖着这么重的伤跟了我几日,你对风紫倒是一往情深,可人家是否将你放在眼里过?”
“这不重yào。楼里的姐妹大多都喜欢楼主,没有人妄想过能得到楼主的爱,我爱我的,与楼主无关。”绣球远不如她所说的这样洒脱,但她所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风紫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人长得很年轻。他除了将她自创的武功练出了岔子,其他的可以说都很完美。至少在这些女人面前是如此。
修长的身材,狭长的眼。一张面具遮住那有瑕疵的半边脸,露在外头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些深邃。
再加上,他虽然开了青楼,但跟在他身边的这些姑娘都不用被逼着接客,这对于沦落风尘的这些女子而言,风紫就像是一个避风港口,温暖而温馨。
尽管她们其实很清楚,能得到如今的生活,是因为她们对他还有着利用价值。但这不妨碍她们偷偷的爱慕着这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有时候神神叨叨的,总是特别在意远在大承的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消息,但即便如此,她们依然偷偷的崇拜着他,并对于能够跟在他的身边照顾她而感到自豪。
“哦。”方笑语态度冷淡的哦了一声,随即继xù
低头写字。
“之前是我挑衅你在先,你可以随意处置于我,只要你放了楼主,这条命你可以随意拿走。”绣球是真的可以为风紫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但这却并不能打动方笑语。
方笑语不为所动的写着好kàn
的字,看也不看她希翼的神情,只是淡淡道:“风紫可比你要值钱的多了。你回吧。他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他是聪明人,至少这脑袋还能好好的安放在他这脖子上。”
方笑语暂时没有要杀风紫的打算。当然,风紫也还有利用价值。再加之他对她也不算太有恶意,最起码看在他是温英姿脑残粉儿的面子上,她还真不舍一刀杀了了事。
不过,自那日后,她也再没看见过风紫,但她知dào
,风紫现在还无性命之危,顶多就是被苍锋当小白鼠一般试验他从她这里学来的逼供手段而已,还是不见伤不见血的那种,根本无需担心,苍锋做事一向心中有数。
方笑语很不负责任的替苍锋开脱起来。风紫现在确实无性命之危,只不过过得有点凄惨罢了,每天的小日子过得都倍儿销魂。
“可是……”绣球如何能轻信方笑语的话。
“滚!否则就替他收尸。”方笑语斜瞥了绣球一眼,绣球顿时就觉着自己是一只乖巧柔和的小兔子,正面对着一只饿狼。
若是她有能力,她很想逼迫方笑语交出楼主来,可惜,她现在废人一个,而且她再也不敢随意挑衅方笑语了,他怕她将气撒在楼主的身上。
想来,她既然说了楼主无事,楼主现在应该还活的好好的。她虽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她会找人继xù
盯着方笑语,但却不会再像武林大会上那么冲动了。只要能将楼主救出来,就算方笑语如何为难她都无妨。
“怎么,心情不太好?对一个废人也需你动气?”绣球离开不久,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前停下了脚步,而后远远的盯着方笑语。而此时门外走来另一人,带着一顶硕大的帽子,让人看不清脸,穿着的也是略显粗糙的布衣,是很寻常的走江湖的装扮,且这种装扮,大多都是出自沙漠地带的江湖人士,这样的打扮能够很好地抵御风沙。
“我不对她动气,莫不是要对你动气才更好些?”方笑语斜着眼看他,看得他心里头突突直跳。
“果然是心情不佳,大老远的就能嗅到你身上的杀气。”这人呵呵笑着,却不曾将草帽脱下。
“你是属狗的?”方笑语斜眼看他,随即又冷笑道:“还是说……你做了什么自觉亏心的事?”
对方心内一跳,闪烁的眼神隐藏在了帽子之下,叫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想法。
“你这话听着怪吓人的。”这人心虚着笑了两声,心不在焉着道:“你知dào
我这人向来胆小,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
方笑语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搁下了手中的笔,身子朝旁边微微一倾,脸瞬间贴着他的脸很近,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你确实胆子小,敢冒充地府杀人嫁祸,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胆子比你还要小的人了。”
对方听方笑语这么一说,身上瞬即一僵,而后阴晴不定的看着眼前越来越冷漠的方笑语,心中那两个谁也不服输的小人儿又开始了激烈的战争。
他看了方笑语很久,久到方笑语都喝了整整一满杯的茶,他这才左右看了看,随即道:“我有些事想与你谈谈,但这里人多嘴杂……”
方笑语眉一挑,笑容又恢复了温和,那一瞬间的转变让帽子下的那张脸变了变颜色,随即轻叹一声。
“掌柜的,楼上的厢间可还有剩下?”方笑语随手招呼了下正记着账的许三。
“有的,方姑娘需yào?”许三心说就是没有也得有啊,整个客栈都是你的,谁敢跟你抢厢房?
“待会儿送些酒菜上去。”说着,方笑语已经起身,朝着楼上而去。桌子上那些已经写好的字也没有动,许三会知dào
帮她收起来的。
默默的跟在方笑语的身后,此刻他的心中依旧在做着拼死挣扎。
明明已经有了决断才回来找她,可此刻,他的心依旧乱入麻线。
关上了门,方笑语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窗前的那张椅子上,逆着光线,看向面前带着帽子的那个人,抱着手臂道:“穿成这副模样,你这是准bèi
去西域的万花宫当采花大盗?”
方笑语的话里带着些讽刺。
万花宫,在大周与大月的交界处,那里的人几乎全都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不是他们神mì
,只是那里风沙太大,若是不好好的裹周全了,出门就能吃一嘴的沙子。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对方无奈的苦笑,随即将那硕大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不笑清秀,笑起来也清秀的脸。
“不如霜王殿下胆子大。如今江湖人如此仇视朝廷的情况下,也敢只身留在鹿城,还光明正大的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溜达。你这胆气,不当个皇帝玩玩儿,都对不起你这张脸。”方笑语有点阴阳怪气儿。
萧入苦笑。他知dào
这是方笑语心里有气呢。他叫人冒充地府杀人之事做的很隐秘,即便是地府都没有事后找他算账,没想到还是没能瞒得过这个女子的火眼金睛。
他一直都很奇怪,那些十分隐秘之事,她究竟都是从何处得知的?即便她才第一次来到大周,却已经将许多的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了。难道是叶书成的那些棋子发挥了作用?
萧入总觉得不是。
“咱俩就不能好好说话?”萧入是真的那这个人没有办法。打吧,打不过。用身份打压?人跟你压根不在一个国家,你那点身份压谁去?
何况,人家在大承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京城百姓信奉的佛女,镇国大将军的嫡女,长公主都视之为亲生,还是安王世子妃,达官贵人跟她关系亲密的多了去了,就连皇子都被她玩死一个,还有一个贵妃现在还在冷宫里喝西北风呢。
而他,不过就是一个皇子而已,且这皇子的身份……
萧入想到此,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
“你还打算跟我好好说话?这么一会儿子,就开始闹脸子给我瞧,你是真以为我方笑语混到这一世来,就没了温英姿的脾气是不是?”方笑语一个冷笑甩出去,萧入顿时就觉得自己蔫吧了。
听方笑语提起温英姿,萧入的脸色稍稍变了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我的错。你就别阴阳怪气儿的顶巴我了,有什么气儿你就直接朝着我撒,我生受着不反抗可还好?”萧入呵呵的笑了两声。
方笑语顿时甩过去一个白眼,道:“别跟我这嬉皮笑脸的,通常敢在我面前嬉皮笑脸的人,除了西辞之外,都被我打了。”
萧入瞬间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脸。
方笑语也懒得跟他再扯皮,而是瞬间又恢复了冷漠道:“怎么霜王殿下不忙着去灭门,反倒搁这儿跟我说笑,莫非杀人的事儿也需yào
歇一歇再动手?”
“好好好我错了,你就别在这埋汰我了。”萧入顿时觉得憋屈得慌,这女子要是记起仇来,还真是海枯石烂也不忘。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门在那边儿。”方笑语立即收起了嘲讽的神情,开始公事公办起来了。
好嘛,我嘴贱!萧入想哭的心都有了。
“因为那魔头的事,我都要成了过街老鼠了,人人喊着要打。”萧入哭丧着一张脸,若不是还有事不能离开,他真不爱在这儿受这委屈,不仅仅是他,就连沐王府这几日也不好过。
就算沐王兄从前多么的远朝廷,亲江湖,可那魔头是朝廷一手培养,用来牵制江湖滥杀无辜的事儿一暴露出来,还是难免的成了众矢之的,沐王府现在死气沉沉一片,办丧事儿都没有这么阴郁过。
方笑语倒是能理解沐王府的处境。毕竟出身朝廷,还是皇族,就算多年来几乎扎根江湖了,可终归是留着萧家的血脉。
当日武林大会之上,魔头楚忆逃了,随后就如萧近所想,有人‘不小心’暴露出了楚忆这魔头的身份,自此引得江湖同仇敌忾,一同对抗朝廷。可别是那被火药炸死的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在那摆着,更加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稍有人煽风点火,情势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当日就身在会场的沐王府众人和萧入可算是倒了八辈的血霉了。楚忆逃了,这俩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者就成了别人转移的目标,险些没被这些武林人士拆骨吃肉,就是刚刚情势有所好转的点仓楼也成了众人排斥的目标,差那么一点就全都留在那里回不来了。
要不是关键时候他暴露了老沐王是死在皇帝手中一事,恐怕他和沐王府众人谁都难以逃出。
而这些武林人士知dào
了前因后果之后,念及父皇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再想着沐王恐怕比他们更加憎恨皇帝,这才放过了他们一命。就这,还是在龙王求情的情况下。
自然,一开始这些人不相信他的话,这还是他将老沐王的死因真相大白的功劳算在了方笑语的头上,加之方笑语之前大战魔头楚忆,若不是那魔头卑鄙对一个孩子下手,方笑语救援才不小心让那魔头逃了,众人对于方笑语的那道看似纤弱的身影尽皆崇敬不已。
所以他们暂时相信了萧入的话,准bèi
问过方笑语后再做决定。那随后的几日,一直有人监视着萧入和沐王府的一举一动。后来龙王等人真的问过方笑语老沐王的死因并得到证实之后,那些监视之人才都退去。
萧入是松了口气的。但沐王根本笑不出来。当初萧入与他谈过,他隐隐也应该猜出了老沐王之死的原因,可毕竟没有证实过,所以他还心存侥幸。
虽然因为父王的关系,他与那个皇祖父一点也不亲近,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那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敬爱的父王会死在自己的祖父手中。
父子尔虞我诈,亲人相厌相杀。就算他一开始就看惯了宫中的黑暗,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种黑暗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父王都已经逃离那个皇宫远远的,不争夺名利,不仗势欺人,不以自己是皇子而高人一等,心心念念心系着江湖,做一个寻常的江湖人。他们都如此卑微的退出了皇位的争夺,怎么就偏有人死都不放过他们呢?
沐王觉着这几日身子越来越差,心神恍惚,人也变的焦虑。
而让他如此的,正是方笑语所揭开的真相,是萧入告sù
他的真相。
父王的死只是为了皇祖父染指江湖的一步棋?其实死的是谁也无所谓是不是?
而父王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死在了这样的理由之上,这让沐王心底的黑暗开始不听使唤的迸发而出。
他想要报仇。给父王报仇!
那些人,为了皇位,为了江山而害死了他最亲的人,那他就夺了他们的江山,再亲手摧毁这个江山!
如此,父王的在天之灵会不会觉得欣慰一些?
“你还是小心沐王为好。心神受损的人,最易坏事。”方笑语很显然已经知dào
了沐王的一些细小的转变。她为老沐王验看尸首,可不是只是为了两株区区的药材而已,她顺便在沐王府中留下了一些东西。
萧入顿了顿,终是没有出口反驳。
皇家人的心思,没人能看的透彻。即便沐王府几乎远离了朝廷而融入了江湖,可沐王兄的死是个变故,可以催发怨恨的滋长,让人变成被仇恨蒙蔽双眼的魔。
“近来江湖中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被灭了门,下一步,你又打算杀了哪个?”方笑语看着窗外,只用余光扫了扫萧入的神情,却见萧入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毫不避讳。
“你何时知dào
这些人都是我派人下的手?”萧入没有再遮遮掩掩,而是平静的看向方笑语道:“江湖中人人都以为是地府重出江湖,恐惧者有之,怀疑者也有之,可却没人怀疑过,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你此刻还能好好的活着与我说话,那是地府之人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真以为地府沉寂了几十年,就变成了没有牙的老虎?”方笑语嘲笑萧入,随即道:“他们不过是看在你替他们长了威风的面子上,暂时不与你计较罢了。但是萧入,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据我所得到的消息,地府近来是真的要重出江湖了。与你这种打打闹闹的小家子气不同,他们,正在酝酿一个大计划。”
“这你也清楚?你连地府的行踪也掌握了?”萧入暗自惊心,随即又一喜道:“那,他们可否为我所用?”
“你若有心,不妨自己去试上一试的,只是死活不论,我可不会动用我自己的势力,去跟一个杀手组织硬碰,而且还是为了救你。这大周的皇子也不少,即便是没了你,总还有别人。”方笑语叹气,这些皇家之人,怎么就这么贪心不足呢?
“就比如,叶西辞的离开,就是为了去寻找那个‘别人’?”萧入目光颇为复杂的看了方笑语一眼,想起那日鸽子带来的消息,他心中挣扎不已。
“你倒也聪明。所以今日你来找我,是因为想要试探我的心意与决定,还是打算结束你我的同盟,今后各自为战?”方笑语突然就有些好奇萧入的决定了。
她可不是闲着无事只顾着抄佛经的傻大姐,对于萧入这种所谓的盟友,她需yào
的情报则更加相信。
萧入的一举一动,她都清楚的很。所以,他的犹豫不决,他的挣扎,她也都看在眼里,只是她不表露出来而已。
萧入需yào
做一个选择,一个于他而言有些艰难的选择。而方笑语何尝不是也要做一个选择?只是她这个选择,是要依靠着萧入的最终的决定才能作数的。
“叶西辞去天都城,是要助谁成事?”萧入低着头,眼色隐藏在了睫毛之下。
方笑语轻轻挑着眉,轻哼一声,道:“霜王殿下不要搞错了一件事,在这大周,我与西辞要助他登上皇位之人,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萧入皱着眉头,看着她。
“不信?”方笑语眼角一挑。
萧入似乎有些疑惑。
“爱信不信。”方笑语偏不解释,自己想去。
“为何?若论身份、地位、父皇的宠爱,远在我之上的可不止一人,为何偏偏选中了我?”萧入不知为何,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却偏信了一些。
“因为你好欺负。”方笑语一句话险些没让萧入吐出一口血来。
“我该用何种神情来表达我此刻的感受?”萧入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大实话。身份、地位、你们老皇帝的宠爱算什么?你们萧家皇室一个个的都是玩阴谋诡计六亲不认的好手,随时卖个队友就跟喝了口水用了顿膳一般简单,既如此,自是要选个好欺负的,少受气那份闲气,等你想过河拆桥的时候,还能送你一份大礼。”方笑语理所当然的语气真是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潜在暴力冲动。
萧入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确实有,可他也听出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方笑语这是话里有话啊。
除了在‘讲述一个事实’之外,他更多听出来的,是威胁。
那张纸上的内容蓦然的出现在脑海,而之后方笑语的话也在耳边盘旋。他此刻看着方笑语,要在这一瞬间,做出一个最后的决定。这关系着他的将来。
成与败。都赌在这一念之间。
沉默了许久,萧入终于舒了口气。他已经有了最终的决定。
“前两日,我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有人叫我暴露你的身份,将水搅浑,引动大周与大承的战争……”萧入说到此处,心中一片清明。他既然说了,就代表不会这么做。也就代表他要违背了那个人的意思。
他很尊敬他,不想违背他的心意。可他也不想一念之差将方笑语推给敌人。无论是因为她是柴家先祖敬重的那个女将军,还是因为她是今世武功高强的将女之女,或许两方都有,他不想尝试与他为敌的滋味。
柴昭记载中的那个温将军,那个性子,真逼急了,绝对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不想成为七百年前那个被温英姿当着满殿大臣与皇帝的面,捏碎了喉骨的雍王的后继者。
前车之鉴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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