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玖无法保证将军府日后是否不会败落,她能做到的就是,让将军府在这场掌权者们的博弈中,将损伤降至最低,至于将军府日后是重拔头筹,借此东风一跃而上,再次成为世家典范,还是苟延残喘,靠着先祖打下的名头勉强度日,就要看官父乃至官熙玦这新一代的能力了。
江玖无法帮它,也不会帮它。
至于赵平乐,赵平乐为人虽聪明有余,却谨慎不足。心思过重,不安于现状,是她身上最矛盾吸引人的一点,也是她最致命的缺点。
这些问题,如果不被刻意点出来,那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罢了,可一旦摆在台面上,威胁到当权者的利益,便如同当年百花苑一事,她只能沦为牺牲品。
赵平乐的房间中出现了官父的大量手稿,又被丫鬟指证近来行踪鬼祟,联系之前她与陌生人联系密切,祈福归途的蹊跷,官父理所应当大发雷霆。
但到底是家丑,顾及赵平乐的名声,官父没有声张,却也对她彻底失望了。
江玖不懂,官父到底碍于什么原因一直忍让赵平乐,若说赵平乐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先前虽有所怀疑,可随后又推翻了。
首先,将军府戒律甚严,官父虽风流,却不会做出这种事;其次,就算真的出现这种事,官父定然一顶轿子就抬了回来,给个名分;再者,便是真的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及时相认,心生愧疚。官家五女,纵使官父溺爱官熙淑,也未见如对赵平乐一般容忍,官父种种举动,实在令人不解。
可无论之前,赵平乐如何上蹿下跳,到底是囿于小小的后院,一旦她的心思过重,妄图将手伸向其他地方,且不说其他人如何,官父定然第一个不许。
而江玖此番行为,无非是让官父在撞墙之前,先了解到赵平乐的意图罢了,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官父自己的想法了。
赵平乐突然被送出府去,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魏氏对这一切讳莫如深,只字不提,也不许府中其他人提及她。
旁人只知道,赵平乐犯了大错,惹恼了官父。
府中有关赵平乐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仿佛她从未以那般离经叛道的姿态出现在这里一般。
时光一点点向前走,最先带走的便是赵平乐的存在感,江玖眼看着官熙沁她们从一开始提起赵平乐遭遇时的幸灾乐祸但如今的波澜不惊,仿若这个名字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整个将军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雪下了一层又一层,覆盖整个京都,白茫茫的一片,晃的人眼睛疼,看起来冷漠又无情。
这场雪,像是上天给予的最后预兆,初雪过后,四方灾情频发。西有安西雪灾,大雪封路,作收全无,死伤无数;北有边陲作乱,烧杀抢掠,百姓生活于水生火热之中;泽东涝灾,百姓流离失所,恍若一瞬间,所有的不幸一同降临。
官父回府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往江玖虽不常见到官父,但每逢节纪,也能见一两面,不像如今一连两三个月都不见踪影。
事态严重,三方掌权者日夜商讨,达成一致,开仓放粮,暂由国库拨发赈灾银,暂稳民心,随后又将朝中所有可供调遣的官兵,悉数派了出去。
在天灾面前,生命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不堪一击。
这世间从不存在所谓的完全公平,许是路途遥远,消息闭塞的缘故,京都城像是与外界隔离开来,里面人人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共同描绘出一副锦绣人间的盛世繁华。
权贵间的逢迎奉承自然也少不了,江玖身份低微,平日里又碍于性格,鲜少出门,对京都各府现状了解不过皮毛。如今,也只能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聚会,凭借只言片语,拼凑出赵平乐的现状。
赵平乐没有在将军府拿到所谓罪证,闲王虽暗中培养死侍,但到底脱离朝堂太久,三方党派在朝中地位根深蒂固,不可轻易撼动,此番他错失先机,自然也不会再占据上风。
谋士易得,良机难觅!
未能如之前趁乱扰了他人视线,打乱他们的阵脚,任由他们互相厮杀,高坐钓鱼台,他瞧着赵平乐一言不发的倔强模样,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再谋出路。
如今天灾频发,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便顺势重新踏上了朝堂。
走上朝堂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兵北伐,安定边疆。